身侧的人又动了一下,指尖状似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背。
霍枭的呼吸彻底乱了。
黑暗中,他猛地睁开眼。
手臂肌肉绷紧,下意识就要去握沈茵茵的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硬生生停住。
指节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她三天后就要考试,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扰乱她的心思?
这个念头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发烫的神经上。
霍枭深吸一口气,将手慢慢收回身侧,伤口处传来的刺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沈茵茵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克制。
她犹豫片刻,悄悄将手缩了回去。
这时候她也反应过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三天后的考试。
等考完试……再想这些也不迟。
想到这,沈茵茵稍稍侧了下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而霍枭感觉到她的动作,心底轻轻叹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躺着,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
次日清晨,沈茵茵轻手轻脚地起床。
“霍大哥,你再睡会儿,”她小声说,“我去买早餐。”
霍枭此时却已经坐起身,“一起。”
“你的手……”
“不碍事。”他利落地套上外套,动作一如既往的干脆。
早市人声鼎沸,霍枭始终走在沈茵茵外侧,高大的身形不动声色地替她隔开拥挤的人流。
买完早餐,他看了眼手表,“还早,要不要去百货公司逛逛。
沈茵茵略一思索,便点头,“好啊,正好给芳芳和干妈挑些礼物带回去。”
百货公司里人头攒动,两人穿梭在各个柜台间。
霍枭在文具柜台前停下,拿起一个印着红旗图案的铁皮文具盒。
“给芳芳买个文具盒?我记得她那个上次摔得有地方凹进去了。”
他仔细检查着边角,确保没有一点毛刺。
“嗯,这个芳芳会喜欢的。”
买了文具盒,他们又转到副食品柜台,沈茵茵挑了两罐麦乳精。
“干妈总说夜里睡不安稳,这个好像能助眠。”她又选了几包桃酥,“上次我看干妈和芳芳挺爱吃桃酥的,也可以买一点。”
“好。”
她挑的,霍枭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走到针织品柜台时,他突然停住脚步,拿起一条浅蓝色的羊毛围巾。
“这……”
沈茵茵疑惑地看着他手中的围巾,柔软的羊毛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这几天降温了。”霍枭的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衣领上,又补充道,“就当是……提前祝你考试顺利。”
沈茵茵没有推辞,伸手接过围巾时,抿唇笑了笑,眼尾弯起温柔的弧度。
回到招待所后,沈茵茵伏在桌前专心复习。
霍枭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轻声道:“你复习,我出去一趟,办点事。”
省城军区驻地离招待所不远,霍枭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部队门口。
他打算找曾经一起参加过任务的领导,驻地参谋长张建军,打听一下调职的事。
他相信以沈茵茵的能力,考上省城军医大学是十拿九稳的,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张参谋外出去开会了。”站岗的士兵告诉他。
霍枭正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不是咱们的'兵王'霍枭吗?”
转身看见韦德彪那张带着讥讽的脸,霍枭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三年前全军大比武,韦德彪在格斗项目上被他当众放倒,从此就结下了梁子。
“听说你实名举报了你们连长?”
韦德彪叼着烟走近,眼底闪着幸灾乐祸的光。
“可以啊霍枭,连自己顶头上司都敢得罪,你这是不想在部队混了?”
霍枭面色不变,声音平静,“违纪就该处理,与职务无关。”
“装什么清高!”韦德彪嗤笑一声,故意压低声音,“你知道现在部队里都怎么传你吗?说你是'刺儿头',哪个部队敢要!”
说到这,他又得意地掸了掸烟灰,“要我说,你趁早转业算了!”
霍枭的指节在身侧微微发紧,却依然保持着挺拔的军姿。
“我的去留,不劳费心。”
他淡淡地扔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走出去一段路之后,霍枭深吸一口气。
韦德彪的话虽然难听,但确实反映了一些现实。
邱立新的事情没解决好之前,他想调职,恐怕不会太顺利。
……
傍晚时分,沈茵茵合上复习资料,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转头看向霍枭。
“霍大哥,我想去买点最新的医学政策资料。”
霍枭点头,顺手拿起外套递给她。
“正好,先去吃饭,回来时顺路去买。”
两人找了家干净的小馆子,点了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沈茵茵吃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考试的事,筷子在碗里搅了又搅。
霍枭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全夹给了她。
“多吃点,”他低声道,“考试费脑子。”
沈茵茵一怔,心头微暖,低头乖乖吃了起来。
饭后,他们直奔附近的书店。
书店里人不多,沈茵茵轻车熟路地找到医学专区,目光扫过书架,很快锁定了想买的书。
她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书面,另一只手却突然从旁边横插过来,直接按在了书上!
“这份资料我要了。”
一道傲慢的女声响起。
沈茵茵转头,看到一个烫着时髦卷发的年轻女同志正倨傲地看着她,身旁站着个穿军装的男同志。
那男同志目光扫过沈茵茵,落在了霍枭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哟,这不是霍排长吗?真是巧啊。”
霍枭看着韦德彪,眸光淡淡,没有做声。
那女同志也不理会声音音,直接手上用力,就要把书拿走。
沈茵茵皱了皱眉,伸手按在那本书上,“同志,这书是我先拿到的。”
“你先拿到?”胡瑶冷笑一声,“书还在架子上,谁先付钱算谁的!”
她用力一扯,差点把书封面都撕破了。
霍枭眼神一沉,上前一步,大手稳稳按在书封上。
“同志,这书是我爱人先看中的。我们是准备拿下来去付钱的,请松手。”
胡瑶被他的气势震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父亲是省军区机关动员部副部长!”
韦德彪也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帮腔。
“霍枭,识相点。上午你不是还去部队找张参谋长吗?怎么,想调来省城?”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得罪了我们,你这调职报告……怕是永远批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