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闽海异闻》载:‘走阴镖’一脉,起源于东汉‘冥器丞’制度,演化至明代形成体系。正统年间,福州卫所军户私设‘走阴人’,专为阵亡将士运送抚恤至阴间,此为官办阴镖的雏形。」
「正德时期,有闽商勾结东瀛阴阳寮,将‘走阴术’与唐密‘荼吉尼天’法结合,创‘阴途镖旗’与‘渡阴帖’。阴镖规制见下,凡押镖走阴者,需备三血五煞,需记四拒六闭……」
「三血即公鸡血、黑狗血、鳏夫血;五煞即焚死者髌骨、吊死者绳结、溺死者口鼻藻淤、病死者胃腹药渣、难产而夭亡者死胎……」
「备此三血五煞,遇子午交汇时焚‘渡阴帖’,以尸油涂眼,方可开‘黄泉眼’,观香辨‘阴阳路’。」
「至清治年间,‘走阴人’分化南北两派,南派融合闽越巫法,借巫戏驱邪迷惑阴差。北派承萨满‘过阴术’,子时立筷问鬼,丑时闭气入棺,寅时血书路引,卯时五魑开道…十二劫后,方得见黄泉阴漕。」
「走阴人死后化作走阴鬼,它们似乎具备着贯通阴世和现世的能力,我想我如果愿意用一个人,做成‘喜肉莲花’供祭荼吉尼天,或许能请来走阴镖的鬼,跟随阴镖队伍就能离开这座阴墟……」
黑封皮的鬼聘书上显示出一行行渗血的字迹,古旧的金页中间被虎头刀钉穿一个豁口,此时竟好似人皮活物一般缓慢的蠕动愈合着,整个散发出一股极其诡异的气息。
“喜肉莲花…?”
江蝉盯着鬼聘书上面显示的血字眸子发沉,他听说过‘肉莲花’要用特定的少女身体,再以残忍的手段去做,没听说过这‘喜肉莲花’是什么东西,但有一点他很确定。
“果然还是要我杀一个人么…?”
脑中依次闪过凌清璇、姜红棉、方腊八、杨小满…还有武灿的形象,最后犹豫着在武灿的身上停住……
“该死的东西!”
江蝉甩了下脑袋脸色一狠,心底越发觉得这鬼东西邪性,诚然他手底下早已沾过人命,前面两次从阴墟逃生也都是用一条人命作为代价,可他所杀的都是该死的家伙……
“这次却是要杀一个平白无故的人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试探我的底线?诱导我一步步成为你的刽子手!”
江蝉冷酷的话音落下,那鬼聘书上诡异的字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次发生变化……
「我叫江蝉,我不是一个传统意义的好人,威胁到我的人我会毫不犹豫杀掉,但要我为了自己活着出去、而杀掉一个根本没有招惹到我的人,我心里有一道障碍很难跨过……」
「我忽然想起冲着奇物追来的那三个钓鱼佬成员,其中两个人被我当场格杀,还有一人凭借着一只土蝼鬼遁地逃走,当我追上去却发现,他已经把自己吊死在了城楼上面……」
「我对他的‘死’感到非常可疑,经过一番思索后,我的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或许…他根本就没死!」
鬼聘书上的字迹到这里停住,江蝉的心头不由得一紧,立马又将这诡异的东西从囍棺中一把抓了出来,急声道,“给我说完!”
「我推测…他或许不止两只鬼!」
「他上吊的那条白绫…是他的第三只鬼…赋予了他一个假死的能力…不!不是假死!他是真的把自己吊死了,但在一段时间过后…他还会重新活过来!」
鬼聘书上的血字越来越快!
「我明白了,这是他的一手底牌…他用白绫吊死自己,既躲避了我的追杀,又能触发‘羊角铜铃’引来鬼王,利用这只鬼王来解决掉我……」
「在‘死亡’期间,他和死人没有任何区别,既没有感知也不会再次死去,所受到的一切伤害都会在‘死亡’状态解除后全部抵消……」
「但毋庸置疑,他使用一次这个能力必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可能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再次使用,我现在过去抓他或许能赶个正着……」
看完所有的信息后,江蝉的眸底闪过一丝冷厉,他抬眼望向城门方向,绯红色的鬼雾翻滚沸腾,那艘恐怖的鬼船翘起一个焦黑、庞大的船头卡在破裂的城门上头,正好就在那个皮裤男把自己吊死的位置。
“我一旦过去就意味着要靠近鬼船,两只鬼王还在船上交锋,稍不注意可能就会死…可我还有别的方法吗?”
脑中略作思索,江蝉当即便凝重着下定了决心,立马又对鬼聘书问道,“如你所说,我现在过去逮那个人,可我该如何把他做成喜肉莲花?”
「我现在已经知晓了离开这座阴墟的方法,我只需要准备一个活人做成‘喜肉莲花’供祭给荼吉尼天,就能请来走阴鬼跟随它的镖队出去,关于这个‘活人’我心里也有了人选,
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制作‘喜肉莲花’,我想…我可以把那个人抓住放进这口囍棺,只要我愿意相信鬼新娘,它会帮我做成……」
“这该死的鬼东西!”江蝉的神情立马又警惕起来…这鬼东西想要一个活人来做什么??
可是不等他继续迟疑,鬼船上便再次迸发出来一股恐怖的鬼气冲击,城中大片的建筑随之轰隆倾塌…轰轰!
越来越多的黑水从破裂的城墙裂缝中灌进来,城址废墟中的水位已经淹上二楼了,凌清璇和姜红棉她们已经彻底白了脸色,没有更多的时间给江蝉犹豫。
“艹!顾不了那么多了!!”
江蝉面目发狠着爆了声粗口,立刻将鬼聘书收进剑墟空间,接着把棺盖合上,八条粗狞的手臂发力、直接把整具朱红色的囍棺、从半埋的尸山中拔了出来,扛在肩头便直接从尸山上跳进了水中。
轰哗…一大嘭水花朝着四面八方掀开去。
绯红色的鬼雾笼罩黑水漫灌的死城,江蝉开启八臂法身状态足有两丈多高,汹涌翻滚着的黑水淹没到他的腰部,只不过这条腥黑的水线还在快速的往上涨,而他体内的灵气也在快速的消耗着,他扛着囍棺便赶忙往凌清璇那边她们跑。
“江蝉…你这是要做什么??”看着化身八臂的江蝉举着一口诡异的囍棺涉水奔来,姜红棉等人不由大感惊疑。
“没时间多说了!快上来!”
江蝉用一条手臂把囍棺扛到左肩,其余七条粗狞的手臂依次接住凌清璇和姜红棉几人,一句废话也不多说,马上涉着越灌越汹的黑水就往城门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