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说的对!”
马世龙哈哈笑着,仿佛十分赞同徐辉祖的话,但就是拍在他肩膀上的力道。
却是越来越大。
刚开始时还感觉到什么,但接连拍了好几下以后。
徐辉祖就感觉到有些不对,马叔的力气怎么越来越大,肩膀上也逐渐开始传来疼感,意识到不好的他。
连忙撤步逃到一边,并幽怨的看着马世龙。
马叔你这啥意思?!
欺负小孩啊?
马世龙见他跑了,跟着快走几步,又把徐辉祖拉到自己身边。
用手臂揽过他的肩膀,用力箍住不让他发力动弹,“小子,你爹话说的是没错,但是这话在我这,后面还有半句没有说完……”
说着马世龙伸手在徐辉祖脑袋上,轻轻的敲了一下,“那就是只有我马世龙,占别人便宜的道理。”
“没有别人能占我便宜的道理!”
“不过你倒确实是块好料,以后有机会跟马叔我上战场练练。”
“若是真有能耐,效死营让你来带,也未尝不可!”
前面的那些话。
徐辉祖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马世龙怎么说的,他就怎么原封不动还回去。
别说是字了。
就是一个标点符号,他都没有在脑子里,落下哪怕一点一丁点的痕迹。
但最后面的这些,上战场,效死营……
徐辉祖认真的听着这些话。
眼睛里光是越来越亮。
常茂那群狗篮子,上了战场后后来,奉天殿上受了陛下封赏以后。
这些天是一天都没有闲着,天天在家里大宴亲朋好友,其中的就有徐辉祖,和其他没有上过战场的勋贵子弟。
你请客就请客吧。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兄,父子两辈的世交。
你们能在战场上,安全的回来,还建立起了功勋,我们也替你高兴不是。
可是到了地方以后,你看看常茂这些人都干了什么!
明明是在家里设的家宴,去的人一个个都是穿着常服,就他自己身上穿着甲胄。
还是战场上用过,血渍都没收拾干净的甲胄!
手指着上面的伤痕。
两句不离鞑子,三句不离战功,四句不离羡慕,羡慕他们能安稳的在京城享福,他们却要在北方雪窝子里啃干粮……
就这还没完。
陛下下的赏赐,能带在身上,全都带在身上。
他们也不嫌累挺!
要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要多得瑟,就有多得瑟,徐辉祖去过几回,就有几回想要当场揍这些混球一顿!
而且不想去还不行。
这些个混蛋,用的都是他们老子的名字,给他们发的帖子。
不去家里老子那关就过不去。
而现在有了马叔这句话,徐辉祖只要自己再好好努努力,等到下次鞑子叩边,或者大明四境有动静。
他就有机会让马世龙带着他出去转上一圈。
以他的能力,多砍点脑袋,多攒点军功,一定能让马世龙肯定他的实力!
常茂那些个犊子有什么可得瑟的?
混那么久不就是个效死营总旗吗?
而且还是陛下封赏的时候给他加上的,不是马叔这个效死营主帅给的。
等到他得到马叔的认可了。
他可就是效死营的主将,到时候他要常茂这家伙给他倒夜壶!
马世龙也是过来人。
现在年龄也不算大,单是看着徐辉祖脸上的神情,就能猜到他现在正在想什么。
年轻人啊,就是藏不住事。
又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示意自己都在你家门口站这么久了。
还不赶快请我进去?
你爹让你来迎我?
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徐辉祖恍然大悟,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连忙做出请的动作,“抱歉,抱歉马叔,您请!”
“您快请!”
跟在徐辉祖的身后,马世龙迈步走进了魏国公府。
以前他没少往这里跑。
夸张点说,闭着眼睛都知道该往哪走,绝对不可能会迷路。
于是在问清楚徐达现在何处以后。
马世龙直接就越过了领路的徐辉祖。
改成他这个客人在大步流星的走,徐辉祖这个主家在后面跟。
碰——
“使点劲!再来!”
马世龙这边才刚走进演武场,就听到一声声清脆的兵器撞击声。
还有徐达的沉声训斥。
接着继续往前走。
声音听着更加清晰,场面也跟着看的更清楚明亮起来。
只见徐达穿戴全副甲胄,手中持着一柄厚重战刀,正笔直站在演武场上。
而在他的对面。
是年方十五的徐家老三徐增寿,和他爹一样的打扮,身穿甲胄,手持战刀,咬着牙板脸,卯足了劲的朝着他爹攻去。
可是不管他怎么招呼,怎么打。
都是突破不了父亲的防御,结果都是被徐达,轻而易举的抵挡住进攻。
轻松拿捏,无比惬意,瞅准机会,徐达就是反手一刀,在儿子的脖颈,腋下,手臂,小腿……
等各处没有甲胄覆盖的位置划过。
高下立判,若这里不是演武场,而是真正的战场。
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徐增寿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马世龙看着突然停住了脚步,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和他练的人就有点杂了。
刚开始的时候是李文忠和沐英,后面十五岁披挂从军,和他练的人变成了常遇春,花云,吴用,耿炳文,华云龙……
比起现在徐增寿,马世龙当年可要凄惨的多。
那些个老军侯,可不会什么手下留情。
再加上她姐姐的原因。
这些人想让他知难而退,回到后面安生带着,好好跟在嫂子身边,所以下手那一个比一个黑,一个比一个重。
每次练完,马世龙基本都是鼻青脸肿。
哪像徐达练徐增寿这样,就轻轻的比划一下,最多就是一个红印,疼上一会罢了。
碰——!
又是一刀,交错而过。
紧接着徐达便制住了儿子用刀的手,碗口大的拳头攥紧,直接锤在他的胸口上。
这一拳下去,就算隔着甲胄,徐增寿也还是感觉胸口闷疼。
可他毕竟是徐达的种。
骨子里带着勋贵的血性,咬牙忍着疼扬起脑袋对着他爹,直接就是一记头槌。
这是他爹教给他的。
不能白挨打!
挨打就必须要还回去,而且要加倍的还回去!
想法不错,但你老子毕竟是你老子,更何况他老子还是徐达,不是他单纯发发恨就能应付的了的。
松开制住徐增寿手臂的那只手。
徐达很是灵巧的向旁边挪动了两步,然后伸出一只脚放在原来站立的位置。
扑通——!
徐增寿猝不及防。
直接被绊了个狗啃泥,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上前用手中战刀抵在儿子的后颈,徐达沉声说说道,“告诉过你多少次了?”
“越是危险,越是紧急的时候,就越要冷静,愤怒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徐增寿是个老实孩子,错了就认。
同时也知道徐达这是为了他好,于是从地上爬起来以后立刻便说,“我错了父亲,刚才确实是我鲁莽了。”
“下次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嘭嘭嘭——
马世龙双手为徐达父子鼓着掌,笑着从后面走了过来。
等走到他们面前时,停下手上鼓掌的动作,先是对着徐达行了一礼,“徐帅。”
徐达点了点头,还了他一礼。
随后马世龙这才看向徐增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但前提是,你能说就一定要做到,不然这不仅会害了你的命。”
“还会害其他更多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