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纤羽想都没想就把电话给挂了,可下一秒电话又打了过来。
陈鸣看着那个电话还是说了句:“可能有急事,要不接了吧?”
宋纤羽烦躁地闭了闭眼,划开屏幕:“喂。”
“纤羽,你在哪?”
喻新梅的声音。
想到她刚才失望的眼神,宋纤羽心中泛起了一丝疼痛。
暗吸了口气问:“我在学校呢,有事么?”
“你小姨大出血,情况很危险,你现在来一趟医院,地址我发你。”
温岚大出血?
可关她什么事情。
“我不跟你说了,你现在就来,拜托了。”
喻新梅说完就挂了电话,很快发了条消息过来,是医院地址。
陈鸣看着她脸色不好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宋纤羽扫了一眼地址,“温岚大出血,我现在要去医院,这件事以后再说。”
“我跟你一起去。”
陈鸣下意识地说道。
宋纤羽微微抬眼。
陈鸣解释:“我去看望表婶。”
半个小时后,两人打车到了医院。
在手术室门口,她见到了贺修晏跟喻新梅。
贺修晏白色衬衫染着血,头发有些乱,指尖夹着一根没点的烟,露出一小截手臂。
而喻新梅坐在一边,双手合十,脸色担忧。
“姨奶,表叔。”
陈鸣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见到宋纤羽,喻新梅几乎是跳了起来,跑到朝宋纤羽身前拉着她的手,“来得正好,跟我来。”
宋纤羽看见她眼里的欣喜,但她知道不是因为看到自己的原因,她站着没动,问:“梅姨,我们去做什么?”
“先别说了,我们进去再说。”
宋纤羽仍然站着没动。
这时手术室里有医生出来喊了一句:“输血的人到了吗?病人现在很虚弱。”
原来找她来是为了让她给温岚输血。
他们贺家人对温岚可真不是一般的宝贝。
宋纤羽视线掠过喻新梅看向贺修晏,“哥哥,你也希望我进去吗?”
贺修晏抬眼看她。
她眼里是愤怒、失望。
却带着最后的一丝倔强。
她在等他的回复。
只要他说是,她会毫不犹豫地进去。
贺修晏将烟扔进附近的垃圾桶,慢慢站在身体朝宋纤羽走去。
他牵起她的手,男人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说出的话却如此冰冷。
“我陪你进去。”
宋纤羽收回视线,她说:“好。”
“别进去。”
陈鸣看着牵手的两人,下意识地想去住去拦住。
却被喻新梅先一步挡住去路。
“你怎么来了?”
陈鸣看着手术门开了又关收回视线,“我刚跟学姐在一起,听说表婶大出血了就赶了过来。现在情况怎么样?”
喻新梅扭头看了眼着手术室,“出血已经控制了,但人很虚弱,还在危险期,需要纤羽给她输点血。”
“医院里没有血库吗?为什么要她的血?”陈鸣疑惑又有些愤怒。
喻新梅解释:“岚岚是特殊的熊猫血,医院血库不足。纤羽的血型跟她相同,让她输血是最快的方法。”
最快的方法就可以不经过别人同意吗?
陈鸣看向喻新梅。
她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温柔、端庄,明辨是非的长辈,只是这一刻却感觉好陌生。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喻新梅叹了口气,“纤羽跟她小姨关系不好,岚岚为缓和两人的矛盾,今天特地准备了生日礼物。我就寻思着让纤羽去楼上找岚岚,让她们好好相处解开误会,谁知道她会对岚岚下手,把她从楼梯上推下来。你说,她怎么能这么做?就算不喜欢岚岚,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呀。”
听着这些话,陈鸣眉毛微微蹙了蹙,“是你亲眼看见纤羽推的表婶吗?”
“当然没有。”喻新梅说,“我当时在厨房,只是听到了岚岚喊救命,等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陈鸣点了点头,“既然你并没有亲眼看见,为什么断定是学姐推的表婶婶?”
喻新梅被问得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解释道,“她们两人关系一直不好,而且当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在一起,岚岚又喊救命,不是纤羽会是谁?”
说到这里喻新梅隐隐带着些怒气,“我一直看着纤羽长大的,本来我待她像女儿一样的喜欢,可谁知道她居然对修晏动了心思。之前我也一直睁一只眼闭,原以为等岚岚跟修晏结婚生孩子,她就会对修晏死了心。不曾想,修晏一回来,她又暗搓搓地跟他搞暧昧。”
喻新梅脸上有了痛苦之色,“我以前是真的很喜欢她啊,你说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鸣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喻新梅的话。
他脑子里的宋纤羽是十三岁那年,撸起袖子帮他打架的少女。
还有他曾从乔甜口中听说过,宋纤羽曾帮她对付过骚扰她的大学老师。
这样疾恶如仇的女孩,怎么可能会主动伤害他人,何况还是一个孕妇。
“姨奶,或许纤羽学姐没有变,变的只是我们。”
听到这话,喻新梅微微讶异,很快笑了笑,“你是个好孩子,如果纤羽喜欢的是你就好了。”
陈鸣没接话,眼睛看着手术室的门。
*
手术室内,温岚正躺在床上打吊水,她脸色看上去很苍白,闭着眼,病床的四周围着医生。
一个护士见两人进来将床帘拉上,隔绝了宋纤羽毛的视线。
一帘之隔,她仿佛看到了温岚脸上的得意跟讥讽,
“看吧,宋纤羽,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心中像是被人挖了一个窟窿。
垂着的手微微握拳,她闭了闭眼。
“别怕,只抽一点。”
男人略带关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纤羽睁开眼,轻轻笑了笑:“好啊。”
她乖巧地趴在床上躺下。
没多久,手臂上传来刺痛。
她脸色平静地望着天花板。
过去的那些美好此话像是放电影一样从她的脑海里快速闪过,无比的讽刺。
她十九岁之前曾坚信的爱跟男人,在这一刻让她输得一败涂地。
她终究是那个没有人喜欢的野孩子。
可能她从来都是。
只是她从没看清楚,或者说是自欺欺人。
她执着地将第一个给她糖的人当成了自己糟糕世界里的一束光。
而这束光,现在照到了别人的身上。
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说:“别怕,哥哥一直在的。”
她从来没有哥哥。
眼角落下一滴晶莹,她笑着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