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祁让深吸气,果断否定了心底那个蠢蠢欲动的念头。
他根本不爱那个女人。
他对那女人,连喜欢都谈不上。
他就是看不惯她看不惯他的样子,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单纯地想撕碎她的希望,把她留在身边,让她一辈子都不能得偿所愿。
那女人不是说了吗,他根本没有心。
没有心的人,自然也不需要爱,更不会爱上一个心里没有他的女人。
不仅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永远都不会爱上她!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冲孙良言摆手道:“你出去吧,朕已经好了,不会再生气。”
孙良言观他脸色,又试着劝道:“皇上,奴才不是说您连一个女人都不能喜欢,您若真心喜欢江美人,不妨听听胡尽忠的建议……”
“够了!”祁让厉声打断他,“朕说了朕不喜欢她,朕也不会被一个女人扰乱心神,她不是犟吗,就让她在后宫自生自灭好了。”
”……“孙良言无语又无奈,只得暂时退下。
刚一转身,就看到胡尽忠一只手挑着门帘,一只手对他比划了一个喝水的姿势。
孙良言愣了下,随即恍然大悟,向祁让问道:“皇上,还要给江美人送避子汤吗?”
祁让眉心微蹙,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就恢复如常:“送,当然要送,朕不需要一个心里想着别人的女人给朕生孩子。”
此言一出,胡尽忠在门外直拍脑门。
皇上真是死鸭子嘴硬。
他哪怕说江美人现在身子虚弱,不适合怀孕呢!
可他偏要说他不需要。
真愁人,自己教半天白教了。
这时,就听祁让又说:“把她该得的份例给她送去吧,另外再给她配几个人手,她若不想留着梅霜,就把梅霜调到别处去。”
“是。”孙良言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胡尽忠在门外冲他摊手:“怎么着,大总管,您老人家亲自出马也不行吧!”
“怎么不行,皇上这不是不生气了吗?”孙良言说,“皇上就这别扭性子,且得消化一阵子呢,你先别管了,去给江美人送避子汤吧,顺便好生安慰安慰她。”
“那好吧!”胡尽忠摇摇头,唉声叹气地走了。
皇上糊涂呀皇上,他根本不知道,他想要抓住江美人的心,恐怕只剩下生孩子这一条路了。
晚余如愿得到了一碗避子汤,总算可以安心养伤,不用再担心自己会怀上孩子。
孙良言亲自给她挑了四个宫女和两个小太监,把梅霜调到了别处。
梅霜走的时候在她床前痛哭了一场,哭得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但她们之间已经出现了裂缝,晚余做不到毫无芥蒂的把她留下。
紫苏作为晚余跟前唯一的大宫女,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忙着调教新人。
在此期间,祁让一次都没再踏足咸福宫,但也没有翻其他人的牌子。
各宫的主子娘娘虽有怨言,因着兰贵妃和康嫔的受罚,谁也不敢胡乱冒头。
庄妃和贤妃什么都没做,却意外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管理后宫的权利落在她们手里,只要运筹得当,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她们把兰贵妃的人手换成自己的人手。
等到兰贵妃禁足结束,局势早已不受她控制,就算再夺回大权,也要费一番功夫调整。
太后还惦记着晋王的事,隔三岔五地打发人给晚余送补品,想让她快些养好身体,继续她们的计划。
期间,江晚棠求见祁让,想请他的旨意到咸福宫探望晚余。
祁让没见她,也没有答应她的请求。
晚余对此一无所知,安安生生在咸福宫养伤。
等她伤势基本痊愈,时节也到了年末岁尾,宫里开始热热闹闹地准备过腊八节。
紫苏从外面回来,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说皇上把徐清盏官复原职了。
晚余惊喜又意外,问是什么原因。
紫苏说好像是和追查哪位皇子留下的乱党余孽有关,徐清盏受了重伤,差点回不来。
晚余听得心惊胆战,尽管知道徐清盏已经无恙,还是忍不住为他心疼。
想起那天在宫道上,徐清盏说他已经安排好了,叫她不要着急,不要去求皇上。
晚余猜想,可能他那时候就已经打听到了那些乱党余孽的行踪,决心以命相博。
他这样不管不顾地将生死置之度外,固然是为了重新得到祁让的认可,但又何尝不是为了她。
他总说叫她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等着他和长安就好。
可他和长安都在用生命来守护她,她又怎能心安理得地躲在他们身后,让他们承担所有的风雨?
他们本是一体,就该并肩作战,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成为彼此的依靠。
太后得知晚余病体康复,打发叶嬷嬷来送了些腊八节的礼物。
叶嬷嬷请晚余屏退下人,和她说了太后的打算。
太后说这几日要过节,各处防守都相对松散,叫她找机会往撷芳殿走一趟。
叶嬷嬷走后,晚余独自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祁让。
她这些天没见祁让,日子过得清静又安逸,一旦见到祁让,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一想到祁让凶狠愤怒,恨不能将她拆吃入腹的样子,她就本能地想逃避。
然而,她注定是逃避不了的,没等她想好要不要去见祁让,前面就来了旨意,说皇上翻了她的牌子,叫她到乾清宫侍寝。
这道旨意,如巨石投入湖心,沉寂多日的后宫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皇上一连多日都不肯翻牌子,江晚余的身子刚好,他就迫不及待翻了人家的牌子。
所以,他这是在为江晚余守身如玉吗?
晚余不知道祁让是不是得知叶嬷嬷来过,才借着翻牌子把她叫去问话。
左右是躲不过,她只得收拾一番,坐着肩辇去了乾清宫。
她以为可以直接去寝殿面见祁让,引路的太监却把她领到偏殿,叫她沐浴更衣,要用被子将她赤身裸体包起来送到龙床上去。
晚余脑子嗡的一声,小脸涨得通红。
她知道,宫里低位妃嫔侍寝是有这么个规矩,可她做采女的时候,祁让也不曾让她这样。
而今给她晋了位分,却要她用这种羞耻的方式去侍寝。
这是诚心要羞辱她吗?
“小主,赶紧着吧,这都是规矩。”太监催促道。
晚余无奈,忍着巨大的羞耻被两个嬷嬷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卷在被子里被驮妃太监驮进寝殿,放在了龙床上。
“皇上还在东暖阁看折子,小主先等一会儿。”太监把她放下就退了出去。
晚余静静地躺在床上,死死咬住嘴唇,用疼痛来缓解内心的羞愤。
不知等了多久,她听到祁让的脚步声往这边走来,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那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她心尖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祁让高大挺拔的身影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帐出现在视线里,还没靠近,无边的威压已经蔓延开来。
晚余屏住呼吸,羞耻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