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探视室四周墙壁斑驳,撕开的墙皮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青灰。
探视室内,只有一张掉漆的木桌子,还有相对着摆放的两只椅子。
鼻尖隐隐出来一些潮湿的霉味。
“哐当!”
对面厚重生锈的铁门被推开。
徐小凤的头发像顶着一堆枯草,胡乱的披着。
她手上戴着手铐,在看管人员的带领下,脚步踉跄地走进了房间。
一看到田野,徐小凤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夺眶而出。
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想要靠近田野,可两条腿刚迈开,就被看管人员死死的控制住了,然后重重的按在了凳子上。
“小野!”徐小凤突然尖叫着扑了过来,满是黑泥的指甲差点要挠到田野的脸。
田野往后一靠,避开了她。
徐小凤哭丧着脸说道:
“小野,是娘对不住你!”
田野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冷笑,还在这装可怜。
鳄鱼的眼泪罢了,不值得同情。
他淡淡的说道:
“找我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我很忙的!”
徐小凤装作痛彻心扉的样子,头狠狠的磕在桌子上,发怵“咚”的一声沉闷的声响,她大哭道:
“儿啊!是娘不好,娘忽略了你的感受,娘心里悔啊!”
她抬起头涕泪横流,她这副样子任谁看得都为之动容,甚至那两个不明就里的看管人员都抹起眼泪来。
田野冷冷的说道:“别拿这个来绑架我,我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这不好使!”
他的嗓门不大,却杀伤力极强,一下子就戳破了徐小凤的伪装。
徐小凤愣了一下,脸上出现了震惊的样子,不过这个样子被她快速的掩盖了。
她继续哭诉道:“儿啊,我知道你恨娘,娘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娘已经后悔了,娘是对不起你,但是你不能不认娘啊,你可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田野的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这个口口声声说他是“身上掉下来的肉”的女人,当年他偷吃了一块肉,被这个女人发现了,硬是把她吊起来用竹棍抽,抽得他皮开肉绽,要不是怕把他打死,以后没有人挣公分了,估计那个时候他早就死了。
“别拿你那可笑的血缘来绑架我。”
田野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人也忽地站起来,他身下的凳子同一时间在地上磨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我根本就不是你生的,我甚至跟你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点你比谁都清楚。”
徐小凤的哭声戛然而止,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迅速调整表情,说道:“小野!你别听别人胡说,你是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她突然跪了下来,拖着膝盖着一步步的挪到田野这边,继续哭诉:
“儿啊!让娘好好看看你!娘马上就要进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娘俩还能再见面了......”
田野很烦躁,一甩手说道:
“徐小凤!你自己遭得孽,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怪不了别人,如果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那我们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徐小凤的哭声戛然而止,把那两个管教看得一愣一愣的,刚才,他们还在心里骂田野不孝顺呢。
这一下子画风突变,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她狠狠的瞪了田野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种人真的是!如果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他是一点也不想装啊。
徐小凤这些天在看守所里可真是吃够了苦头。
刚被抓的那几天,她天天在医院里喝肥皂水,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肚子里翻江倒海,整个人都虚脱了。
好不容易不用灌肥皂水了,又被带到了这里。
这看守所哪里是人待的地方啊,整天不见天日,连个窗户都没有。
唯一的光源就是看管放在外面的煤油灯。
徐小凤自己都不知道在里面住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
呆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熬时间。
吃也吃不好,每天就只有两个冷冰冰的馒头,就着冷水咽下去,那馒头又干又硬,每次吃的时候都感觉喉咙被刮得生疼。
睡的条件更差,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挤着七八个人,大家都只能躺在一些发霉的稻草上,霉味、脚臭味、放屁的味道,还有狐臭,各种各样的味道熏得人直想作呕,根本睡不好觉。
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复自由。
她相信,田野一定有办法让她出去,于是就把田野给叫来了。
“小野!娘这辈子没有求过人,我求求你把娘弄出去吧!我出去后肯定会好好的对你,好好的对方园,小芳芳还那么小,她需要有人带啊......”
田野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人还是想出去。
从小到大,他太了解徐小凤了,她心里的那点算计,他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田野笑了笑,往后靠在椅背上,冷笑道:
“看守所是我开的,还是公安局是我开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有你们徐家人那么有能耐。”
徐小凤自知在这个地方撒泼打滚没有用。
之前在村里,她一招道德绑架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可在这里如果再这么做,只会让这些看管人员反感,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招来警告。
徐小凤只能强压着心里的愤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
“你什么意思,这是我们俩的事情,和我徐家人有什么关系!”
田野已经懒得跟她再多说一句话,他神色冷淡,语气里透着一丝嘲讽:
“什么意思?你们被抓的那天,找徐一山做了什么还要我明说吗?”
徐小凤听他这么说,眼神闪烁了几下,被田野捕捉到,显然这个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并不是田大勇一人做的。
不过说起来,那个徐一山自从在看守所那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要不是今天来看徐小凤,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
田野心里暗自想着,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一点,那徐一山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等会出去了得找方队长问问这个人去哪了。
得在他出招之前把他找到,否则他在暗自己在明,肯定会很麻烦。
“没事我就走了!”田野站起身,“没空陪你在这里唱戏!”
“等等!”徐小凤突然叫出声,站了起来头靠近田野低声道: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身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