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漂亮,和苏甜甜很像……和我想象中的苏甜甜很像。
皮肤光洁柔嫩,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羊脂琼玉?我们这里的环境并不养人,我所见过的大多数人,即使是懂得保养的女孩子,皮肤也是干燥枯黄的。
她白的让人恍惚,鹅蛋脸,头发束起,端庄大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带着愤怒和悲伤,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修长的脖颈,身上穿着肃穆的黑色长裙,衬托的高雅犹豫……
我不像是在看她,准确的说,我在幻想她变的更年轻,身材还没有如此成熟,脸蛋更加稚嫩,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幻想,穿着那美丽的红色嫁衣……
“妈的!”
我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的意识回归。
我竟然在她的身上幻想出了苏甜甜的模样,这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她也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眼神有些不满。
“你就是那姓刘的说的纸匠?看起来这么年轻?”
这种带着质疑的目光我曾接触过很多次,那些客户认为手艺精湛的匠人应该是投身此行数十年,看起来几乎将一辈子都钻研在其中的老师傅。
面对着一个年轻的面孔,不免会质疑。
“嗯……”
我点点头,不敢再继续看她。
“那嫁衣你做好了?”
当然,拿走嫁衣的肯定不是老刘,至少不是活着的老刘!
她没有拿到纸嫁衣,但我能怎么说?昨晚上四点多,已经死了一个多小时的老刘过来把嫁衣拿走了?
“请不要说无关的事情!”
负责笔录的警员有些头疼,他们也清楚,无论是苏家还是我,都没有要害死老刘的理由。
老刘怎么死的,死在哪里,我没有得到答案,简单的交代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了。
奇怪的是,我离开警局,却发现苏甜甜的姐姐站在警局门口,一手拿着个高端的手机,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古怪。
“你叫陈长生?”
她叫住了我。
我点了点头,但没有靠近。
她的话让我更加胆寒。
“我妹妹……嫁衣已经穿上了……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
我诧异的看着她问道:“你说……穿上了?你妹妹她没有……埋葬?”
哪有人死了七天还没有埋的?
她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道:“她的情况有些特殊,父亲还没有从外地回来,想看她最后一面,暂时没有安葬……既然嫁衣是你做的,一起过来吧,他们看过了,说很满意,想要当面谢谢你!”
她的话有些含糊其辞,我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去?我是真的有点怕,实在不想再接触苏甜甜,毕竟昨晚的梦里,我变成了……新郎!
“可以不……”
“不行!”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粗暴的打断,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如果不去的话,可能会让你陷入危险……”
她的话很古怪,但说不定老刘的死真的和她,和苏家,和苏甜甜有关!
去!必须要去!否则今晚就会死!
一个念头出现在我的内心当中,几乎以一种粗暴的形式占据了我的思想!
“好!我跟你一起去!”
我点头答应,她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我坐上了她的车,宝马,零几年,我们这破地方能开的上大众的就已经是了不起了,毫无疑问,这是我十几年来见过的最贵的豪车!
车里有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她告诉我,她叫苏媚,人如其名,即便刻意打扮的庄重,那种美艳依旧是遮不住的。
将满十八岁,我自认为模样还好,却因性格身世不受欢迎,也曾幻想过自己会与某人相恋,本该怀春的年龄,香车美人,心里却一点想法都没有。
甚至,我怕见苏媚那张美丽的脸,一看到,就想到苏甜甜……
车子穿过破旧的县道,穿过大半个县城,到了一片宁静的地方,在一栋豪华的别墅前停下。
别墅的外墙上挂满了白绫,纸灯笼,但却都贴上了诡异的红纸花。
隐约能够听到里面有人在啜泣的声音。
我神情木讷,脑子里一片空白,苏媚好像也有些惶恐紧张,她竟抓着我的手走进别墅。
她是怕我逃跑了吗?
她的手很软,但是冰的,冰的让我颤抖。
一路穿过庭院,走进由客厅布置的礼堂,有很多人,但是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都僵硬的站在原地,排成两个方针,全都穿着黑色的西装。
好像没有察觉到我们进来,所有人都僵硬的站在原地,呆板的像是……纸人!
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那停在礼堂中央的冰棺上,冰棺上面是透明的,能够清晰的看见里面洁白柔软的内衬,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一步……两步……三步……
越来越近,那身影越来越清晰。
终于,我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和我预料的一样,那是张比起苏媚更加年轻,更加青涩却一样美丽的脸蛋。
她配得上这个名字,苏甜甜,不同于苏媚的美艳,她更接近于我幻想中的甜美的美丽。
分明五官只有细微的不同,却展现出了纯净之美。
还好……
我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张因为车祸而变的血肉模糊的可怕脸庞。
不过我也有些疑惑,即使再厉害的化妆师,都无法将尸体化妆成如此栩栩如生的模样吧?
冰棺里的苏甜甜简直就是个正在熟睡的睡美人,完全看不出是尸体,脸蛋甚至还泛着红晕。
她的身上,穿着我为她裁剪的,那套精致美丽的红色纸嫁衣!
“爸,这就是给甜甜做嫁衣的人,陈长生!”
苏媚颤抖的声音将我唤醒,我下意识抬头,在冰棺的一边站着一对中年夫妇。
人至中年,却依旧帅气美丽,怪不得会生出这么美的两个女儿。
苏父的脸上带着疲惫,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外地赶回来,眼睛通红。
苏母的模样有些凄惨,对比起来有些衰老,这几天恐怕已经苦干了眼泪。
同样的是两人身上弥散的刻骨铭心的悲伤。
我冲他们点了点头,刚想开口,一只手却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身子一抽,感觉魂都快要飞出去了,转头一看,一个穿着阴阳袍的中年男人在我背后,一脸严肃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