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跟着倒抽气。
“那、那不是……”
“没错,”周晓咧嘴笑了,伸手揽过身边的小小,“往后,大家伙儿手头都能宽裕不少,吃饱穿暖不成问题。”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闺女:“小小也能去镇子上的学堂念书了。”
小小仰起脸,脆生生地问:“爹,我能学写字吗?像镇上那些孩子一样?”
“能!爹保证!”周晓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哇!”赵轩猛地一拍大腿,嚯地站起来,高高举起酒碗,嗓门震天响:“晓哥!冲你这句话,这碗我先干了!为了咱们的好日子!”
“为了好日子!”
“干!”
村民们呼啦啦全站起来了,粗陶碗撞在一起,叮当乱响,酒水都洒出来不少。
笑声、碰碗声混在一块儿,篝火烧得更旺了,映得每个人脸上红彤彤的,热乎乎的。
周晓也举起碗,跟众人碰着,心里沉甸甸的,压上了一份担子。
他看着这群质朴的乡亲,这事儿,得办成。
闹哄哄的敬酒刚歇下点儿,王翠花挤了过来,脸上笑开了花:“周晓啊,听你这么一说,省城真是好地方。啥时候,也让你奎尔兄弟跟着你去开开眼?”
话音刚落,人群里挤出个王翠花,脸上那笑褶子堆得老高,声音尖溜溜的,惹得刚安静些的火堆旁又是一阵哄笑。
她这咋咋呼呼的样子,村里人都看惯了,少不了打趣。
周晓心里头正转着事儿呢,被她这么一岔,倒也不恼,顺着话头乐呵呵地回:“王婶儿,这可是给咱整个村子想法子,您让奎尔跟着我跑一趟,那不是瞎耽误功夫嘛!”
这话带着玩笑,大伙儿听了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奎尔站在王翠花旁边,嘿嘿地挠着头傻乐,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王翠花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倒是没那么紧绷了:“行,就听你的!试试!要是不成,老婆子我可得说道说道!”
周晓暗地里松了口气。
这坎儿,算是暂时过去了。
赵轩看气氛缓和下来,人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拍了拍手:“兄弟们,时候不早了!光喝酒不行,正经事儿得抓紧合计合计!”
他这一嗓子,把大家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周晓点点头,招呼赵轩,还有平日里脑子活络、手脚麻利的阿岚几个,围着篝火坐得更近了些。
地上铺了块不知道谁家拿来的旧毡布,周晓把自己凭记忆画的几张草图摊开在上面。
“先说这打猎的事儿。”周晓的手指头戳在地上那几道歪歪扭扭的线条上。
“换铁夹子,这是头一件。还有那笼子,也得按我说的法子重新编,弄结实点儿。”
他顿了顿,扫了眼围过来的人,“这两样要是弄好了,山里头的东西,保管跑不掉,见效快。”
赵轩凑近了瞅,那图画得糙,但意思明白,他沉沉地“嗯”了一声,算是信了。
阿岚手里捏着根烧黑的木炭头,在一块捡来的平整木板上划拉着记东西,眉头轻轻蹙着,像是在心里头盘算。
她忽然抬起头:“晓哥,那铁夹子……省城铁匠铺能打不?得不少钱吧?”
这话一下点醒了众人。
是啊,东西是好,可从哪儿弄?得花多少票子?这都是眼前绕不开的坎儿。
火堆旁的嗡嗡声低了下去,大家伙儿心里都掂量开了。
“那往后呢?”大壮抱着个啃了一半的烤土豆,含糊不清地问,“咱也不能光指望山里这点东西过活吧?这打猎啊,饱一顿饿一顿的,不稳当。”
“大壮说得对,阿岚提出的问题也要解决!”周晓往火里添了根粗柴,火苗呼地窜高一截,映得他脸庞明暗不定。
“光靠打猎,终究不是长久计。还得想法子弄点别的营生。”
他指了指旁边另一块地上画的圈圈杠杠,“村子周围那些荒地,不能老让它闲着长草。得想法子开出来,种点东西。”
“我看过了,有些地,种药材应该不错。省城那些商人说了,药材他们也收,价钱不赖。”
“种地?”王翠花的声音又插了进来,带着点狐疑,“就咱这破地,石头多土又薄,能种出啥金贵玩意儿?别到时候瞎忙活一场,种子钱都赔进去!”
她说着,还瞥了眼旁边的奎尔。
奎尔正伸着脖子听呢,被他娘一看,赶忙用力点头,嘴里嘿嘿笑着,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
“能种。”周晓的声音不高,却透着股劲儿,“地不好,咱们想法子改良。水不够,咱们想法子引。只要肯下力气,没有伺候不好的地。”
他看着众人脸上或疑虑或期盼的神情,“一家一户弄不成,咱们就整个村子一起干!人多,心齐,土也能变金。”
“对!”阿岚手里的木炭头在木板上重重点了一下,“打来的皮子、猎物,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囫囵个儿卖。得拾掇干净,硝制好,能多卖不少钱!药材也一样,晒干、炮制,都得学。”
她越说眼睛越亮,“我琢磨着,得把人分成分成几拨,有的学打铁家伙,有的学编新笼子,有的学伺候药材,有的学硝皮子……各学各的门道,回来再教给大家伙儿。”
“这样快!”
“阿岚这法子好!”赵轩一拍巴掌,“分头干,不耽误!”
周晓笑了,往后靠了靠,看着跳动的火焰。
“路得一步一步走,活儿得一件一件干。”
他没再多说那些鼓劲的话,只抬手指了指天上。
夜空墨蓝,星星密密麻麻地缀着,亮得出奇。
“活儿干扎实了,往后的日子,差不了。”
“说得好!”赵轩一嗓子,那是真服气,眼神扫过大伙儿,“周晓这话,说到咱心坎里去了!”
“可不是!”
“就是这个理儿!”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七嘴八舌,比篝火还热闹。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描绘着心里头的小九九,那未来,仿佛伸手就能抓着。
篝火烧得更旺了,噼啪作响,夜风也温柔起来,像是在帮着吹散之前的愁云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