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捕快吴城对着众人说道,
“徐班主希望大家凑钱把他赎出去……”
他话还没说完,老王就忍不住问道:
“啥意思这是?他没要来赔偿吗?”
听他这么说,吴城脸色变冷。
“他违约在先,就必须赔偿人家违约金,这公平合理。既然签了合同就得有契约精神,不仅如此,他还要支付这段时间的食宿费。”
这回大家没再插话,直接让吴城把话说完了。
老王听完心下咯噔,暗道不好,冷静下来后,他才弱弱的问了一句。
“敢问官爷,他要赔几文钱还要我们这些人凑?”
这老家伙身上不是没有钱,毕竟他是班主,说他没钱谁信?
“赎出徐班主需要一百两零四百八十文!”
“什么?”
人群中顿时传来吸气的声音,有人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老王强撑着笑,“差爷莫非是在和小老儿开玩笑?”
吴城也懒得解释,直接从怀里掏出两张认罪书。
“你们看仔细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这群人大多数不识字,但好在几个老家伙还认得几个。
等磕磕巴巴读完,这些人皆面面相觑。
“这,这也太多了吧!”
这时就听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
“大家都把刚开的工钱拿出来吧,救徐班主要紧。”刘倩有些激动,说着她便把怀里的钱袋子掏了出来。
你个傻子!
几个老头子瞪向她,就他们手里这点钱凑一起也就二两多,能干个毛啊?
但话又说回来了,徐班主就呸那么一口这么值钱的吗?
看来以后对谁都得尊重些,要不哪天咋栽得跟头都不知道。
老王边想边把那傻丫头扒拉到身后。
“官爷,咱能不能打个商量?你们先把两人放了,押在你们县衙也总不是个事。
大不了我们写欠条,那钱我们赚一点还一点如何?”
听完这话,吴城脸色冰冷。
“实话跟你们说,徐班主和王猛已经被关入大牢了,刑期三年。不过你们随时可以拿钱来赎。”
这话众人听了如遭雷击,性质这么严重的吗?
刘倩第一个不干了,“你们凭什么抓我师父,赶紧给他放出来?”
她边说边要挣脱拉她衣袖的老头,可那老头就是拽紧了她不撒手。
“丫头,你闭嘴吧你!”
老王也回头怒瞪了她一眼,这傻丫头是不是忘记了,他们徐班主就是因为呸了安然一口就进去的事实了。
相比于那两人,他们对安然态度还算好,所以能顺顺利利拿到钱不说,还不用支付一文的违约金。
而对于违约金的事,老王心知肚明,人家安然不计较那是人家大度。
她计较徐班主和王猛,也是因为他们对安然的不尊重。
这道理很浅显,谁会给一个不尊重自己的人好脸?
如果是,那她就是受虐心理极其严重,脑袋若没被驴踢过都不会干出那虎事。
眼看着把人保出来是没有可能了,老王上前一步,脸上仍带着笑,
“麻烦两位官爷跑这一趟了,不过我们这些人也没那么多的银子。还得麻烦二位给他俩带个话,等我们凑够了钱,定去赎出他们。让他俩多保重,别想不开。”
吴城应下,但没有走,就见他清了清嗓,
“安然有话托我捎给大家,她编排出的曲目,希望你们全都烂在肚子里。
若是谁敢用她的曲和词,你即使逃到天涯海角她也定抓你回来赔钱。”
吴城说完,不看众人反应转身离开。
见人走远。
老王脸色铁青,他抬手照着刘倩的脸就扇了过去。
“惹事精,你是不是没长脑子?”
刘倩捂着火辣辣的脸,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王老是他们中最是和蔼的一位,也倍受她的尊重。
“王老,你为何打我?”她不明白。
“能被关进大牢,那他们就是犯了罪,是你一句话就能把人放出来的吗?
还有我告诉你,同时也告诉大伙,”老王边说边望向她身后的这二十来人,
“违约金是真实存在的,一百两我也记得清清楚楚,你们没被追究是那安然心善。不但给咱们多开了工钱,还没算她这些天的损失。
你们一个个的扪心自问,你们给安然创造啥价值了?
别不知好歹。”
老王说完,又转回头,目光狠狠的看向刘倩,
“你若仁义,便去牢里陪你师父如何?”老王是真有些生气,“但前提是别拉着我们这群人下水,我们还得活着。”
“好,我不拉你们下水,”刘倩捂着脸激动的说道,“我自己去,我自己去县衙把师父他们救出来不行吗?”
说完,她就往外跑,被早有防备的几个年轻人一把拽住。
“行了刘倩,你冷静冷静,王老这也是为你好。
你还看不出来吗?那安然绝对是个有后台的,咱们一外地来的拿什么跟人家斗?”
还有,凭你这智商怎么能斗得赢?
这是他们的心里话,不过又不能真的说出来。
这刘倩正在气头上,保不准会干出什么傻事。
刘倩最终还是被劝了回来,独自躲在破庙一角抹眼泪去了。
王老又看向众人,“那俩官差最后说得那句话你们是否还记得?可能你们会说,就那破歌曲你们还瞧不上呢。
但我劝大家谨言慎行,若是从你们口中泄露出去,违约金是一千两,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啥!”
“啊呸!”
众人震惊,“还有这条吗?”
考虑到现场也没有外人在,他们就都有些放得开。
“就那破曲,哪里值那么多钱?”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说啥的都有。
老王也没在制止,因为他也有同样的牢骚,但他是个聪明的,他不说。
这边的热闹暂且不说。
安然处理完这件事,没心情吃午饭,就往她的天上人间跑。
那里还有另外一个戏班子等着她去处理呢。
不把这事解决明白了,她今晚觉都会睡得不踏实。
安然来的时候,这些人正唾沫星子乱飞的讨论着徐家班的事情。
她明智的隐在角落里听墙角。
这时就听一个武生说道:
“我可是跟过去看了,那安然定是有背景的,不好惹。我就跟你说全县衙的捕快都跑回来给他撑腰呢。马班主你看这事咋办?”
被称为马班主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胡子花白,就见他捋着胡子眯起了眼:
“既然不好惹,那就只能啥事商量着来,但啥事也不能全凭她做主,毕竟戏曲这块咱这东家是门外汉。”
马班主眼珠乱转,“这样,咱们可以用她的词,曲调上保留咱们原来的唱腔。她若是反对,那咱们心齐点,就都不同意。”
“对,咱们就都心齐点,别你说这个他说那个,也显得咱们这些人不团结不是?”
这时又有一位年长一点的老头说道:
“哼,这女娃娃还是太年轻了,这天上人间能不能开得起来还不一定呢?”
这话一出口,马上有戏子就慌了。
“那若是关门,她不给咱们开工钱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那老头接话道,
“到时候你就看这楼里啥值钱拿啥,让她去坐牢,对咱们也没啥好处不是?”
这帮人可是真敢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