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霄的卧房内,情欲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凌乱的床榻和散落的衣物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旖旎,几支已经燃尽的红烛在烛台上留下凝固的泪痕。
但此刻,气氛已经完全冷却下来。
苏霄已经起身,披着一件墨色丝绸长袍,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暗示着他此刻并非完全平静。
\"咚咚咚。\"
轻微的叩门声响起。
\"进来。\"苏霄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心腹幕僚张先生得到允许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文士,一身青衫,面容清瘦,眼中透着精明。
他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去看那张凌乱的大床,只是对着苏霄的背影恭敬地行了一礼。烛光在他身后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张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担忧和不解:\"殿下,夜深惊扰。只是......关于那五百万两银子的事......真的要悉数交给柳家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柳太尉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坚定支持者,我们如此大手笔......会不会......不仅无法拉拢,反而资助了对手?而且,柳家如今风雨飘摇,这笔钱投下去,是否值得?\"
说完这番话,张先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霄的反应。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吹动了纱帘,也吹动了苏霄长袍的衣角。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没有听到张先生的话。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窗外的夜风似乎带来一丝凉意,吹散了室内的暧昧气息。
苏霄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残留的温情,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甚至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嘲弄。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与之前面对柳夏青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给,为何不给?\"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寒意。
他走到桌边,拿起茶壶。茶水早已凉透,他却仍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轻抿了一口,仿佛在清洗口腔里不洁的味道。
\"张先生,\"他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看向心腹,\"你当真以为,本王是被那柳夏青迷住了心窍?\"
张先生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霄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她那点狐媚伎俩,在本王面前卖弄......呵,也太小看本王了。\"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更何况,\"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她早就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完璧之身了。一个被苏寒那贱种玩弄过的女人,一件不折不扣的破鞋罢了!\"
这句话他说得又轻又狠,仿佛在说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
\"本王方才,不过是陪她演了一场戏,顺便......玩玩而已。难道还真要对一双破鞋动真情不成?\"
烛光下,他的表情冷漠而讥诮,与方才在柳夏青面前的深情模样形成鲜明对比。那副温柔体贴的面具已经完全褪去,露出了真实的冰冷面目。
张先生看着自家主子这般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这才明白,方才那一场缠绵,在二殿下眼中,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游戏罢了。
房间里的气温仿佛又降低了几分,连烛火都显得有些黯淡。
卧房内,苏霄的话语带来的震惊还未散去,气氛显得更加冷肃。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衬托出那张俊美面容下的深沉心机。
看到心腹脸上震惊的表情,苏霄眼中的嘲讽更甚,但很快转为一种深沉的、充满算计的锐利光芒。
\"张先生,\"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你要明白,这五百万两,看似给了柳夏青,实则是投给了柳荀,投给了整个柳家。\"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仿佛在计算着每一步的得失。那节奏,像是一首精心谱写的棋谱。
\"柳家现在是什么境地?是落难之时!\"他的语气渐渐激昂,\"柳荀在朝堂受辱,陛下逼捐,正是焦头烂额、最需要援手的时候。我们这时候送去的,不是普通的银子,是救命钱!是雪中送炭!\"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丝绸长袍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母妃家族空有巨富,在北境呼风唤雨,但在京城,在朝堂之上,根基尚浅,缺少真正能一言九鼎的助力。\"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深沉的野心,\"柳荀虽然是太子的支持者,但他首先是柳家的家主!收了我们这笔足以让柳家喘过气来的巨款,这个人情,他柳荀承不承?柳家上下,感不感激?\"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张先生,眼中闪烁着野心的火焰:\"就算他依旧偏向太子,心中也难免会对我存一份愧疚和忌惮。日后若有机会,这份人情,或许就能成为撬动太子根基的支点!\"
他的声音越发低沉:\"更何况,此举还能向朝野上下展示本王的实力和'仁义'。用五百万两,买一个潜在的强大盟友,再博一个好名声,你说,这买卖......划算不划算?\"
张先生听得心悦诚服,之前的疑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家主子深沉心机和长远布局的敬畏。他连忙躬身道:\"殿下深谋远虑,属下佩服!此计甚妙!\"
他终于明白了,今夜的云雨,不过是殿下精心布局中的一环。柳夏青自以为得计,殊不知早已沦为棋子。这盘棋,从一开始就不是她能看懂的层次。
苏霄转身望向窗外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在他眼中,男女之情不过是达到目的的手段,柳夏青的那点心机,在他的大局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