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里，夜幕降临仍然灯火通明，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家家门口张贴着红色春联，鞭炮声此起彼伏，喜庆的氛围浓厚。
杜斯年跟程南一早就将程父从汶水村接来，大过年的，他们是绝不会让程父一个人在家里的。
三人在堂屋里，炉子里烧的柴火添得很足，屋里热气十足，昏黄的烛火照在屋中，温暖幸福。
桌上厚重的大瓷盆里窝着一团和好的面，杜斯年净好手后将面拿出来，在案板上揉到光滑，揉好后把面分成几小团。
程父和程南将两盘堆成小山状高的馅料端到桌上，杜斯年也将一团面搓成了条状，开始切成一个个小剂子，压扁擀成圆圆地饺子皮。
有擀好的饺子皮程父和程南就开始包饺子，杜斯年擀的饺子皮很好，中间厚边上薄，程父手熟包得极快，不一会儿就包了三十几个。
期间杜斯年将皮都擀得差不多了，还想也帮忙包饺子，结果包出几个七扭八歪丑的不行，让程父给赶到厨房烧水去了。
程父和程南两人坐在一起就是专注包饺子，时不时程父还问些杜斯年对程南好不好之类的问题。
程南宽慰自家爹爹放心，跟程父讲了杜斯年每次去县城都带他去，平日里还常常跟他抢着干活，他有些打喷嚏都要在去县城时带他去找大夫看。
程父看自己儿子面色红润幸福，比之前出嫁前看着还强健，明白南哥儿是找到一个好归宿了。
他想着也是，要是杜斯年不喜爱南哥儿，又何必过年把他也接来呢，本完全可以给他拜个年就行，现在这样不就是因为自己是南哥儿的爹爹嘛！
程父原本被哥儿哥婿接来过年就高兴，现在看两人感情好，心情是更上一层楼，一向内敛的他这次也主动开口要做两道拿手菜添到桌上。
一个个饱满圆润的饺子被两人包好，在篦帘整齐的码好，端到了厨房里，厨房两个灶，一个如今火烧的正旺，灶上一大锅水正煮着。
另一个灶还冷着，程南利索的添柴烧起了火，今晚要炒的食材都已经洗干净切好放在盘子里了，只等灶火起来就能炒了。
杜斯年接过了两个篦帘，上面一堆漂亮饺子里还夹杂着几个他包的长条饺子，他看了眼，莫名觉得有些面热，干脆把饺子放在一旁等水沸。
程父先炒了个辣子鸡，锅里放下一块猪油，将猪油熬化后把提前腌好的鸡块倒入锅里翻炒，炒至八成熟铲出来，在剩的猪油里下葱姜蒜末，再下红辣椒段炒香，放入鸡块慢慢翻炒，起锅装盘撒上点葱花，整个厨房都是香味。
随后不停歇，程南将锅刷干净，程父又炒了一道青椒肉片，瘦猪肉片炒熟放青椒翻个片刻即可，青椒脆口解腻，肉片鲜嫩，很快就出了锅。
杜斯年看程父已经炒好两道菜，帮忙把菜端到堂屋，又将一直在炉子上煨着的一盅炖鸡肉放到桌正中。
回到厨房，他从绳子上取下一根腊肉切片，又拿出一小块酱牛肉，这东西难搞，一般有允许杀的牛时，一早就会被哄抢光，且都是当官的或地绅才能分到。
这次是正好赶上他们这一片今年死了两头牛，偏牛肉价高，还真多出来一些让他们这些普通人买，他从县城杀猪的那里一得知有牛肉，就以双倍价格买下。
但到底还是只有一小块，也做不了别的，他干脆提前做了个酱牛肉，现在与腊肠一起摆个冷盘。
饺子下锅煮了一会儿也浮在了水面，个个鼓着肚子，是熟了的表现，他将饺子都捞出来，饺子并未全部下完，明天大年初一早上还可以再煮一半。
现在捞出来正好两盘子，倒了一碗料汁，一起放到了堂屋。
程南又快速炒了一个酸辣土豆丝用来解腻，程父在杜斯年刚腾出来的灶上将炖好的排骨跟泡好的粉条与土豆大火炖煮，倒上些酱油不多久炖的软烂，最后放到小盆里撒上切成丝的白葱上桌。
中间程南还将提前做好的红烧肉又热了一下，汤汁被收的更浓稠，香味四溢，颜色漂亮，盛出来俨然是让人垂涎欲滴的模样。
几道菜上了桌，又加上程父从家里带来的炖猪蹄，满满当当将桌面塞的没地方。
几人落座，程南和杜斯年先举杯向程父道了祝福，
“爹爹，我二人祝您新年里身体康健，万事顺遂，吉吉利利的！”
说完以茶代酒，饮尽杯中物。
程父高兴的笑得眼角皱纹变成鱼尾样，从袖中掏出两个红色荷包分别递给二人道，
“爹爹也祝你们新年快乐，来年顺遂，感情越来越好！”
其乐融融，正是美满之时。
门外安静了许久的鞭炮声突然响起，小孩儿在街上热闹喊叫玩乐，正在欢欢喜喜各家讨糖吃，欢笑声不断。
欢乐的气氛也感染了大人们，三人一起吃着桌上的年夜饭，唠着嗑，融入万千灯火中。
杜斯年夹了口炖鸡肉，依旧软烂入味，鲜美的很，是夫郎特意给他做的，他吃完眼中明显的喜爱之色落到程南眼中，也暗自欢喜。
“爹爹，年后你就搬到我们这里来吧，我爹娘早已逝世，你在汶水村又是一人在家，我和南哥儿都不放心。”
正吃着饺子的程父突然愣住，随即又笑着道，
“你们自己把日子过好就行了，我一个人在家自在的很，还没老到照顾不好自己的时候，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程父虽面上拒绝，内心也觉得感动欣慰。
杜斯年却似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程父和他们住在一起，他画风一转，又开口道，
“爹爹，主要是我和南哥儿准备也准备要个孩子了，万一南哥儿有了，我一个汉子到底不够精细，我娘又不在了……”
说着竟然还将头一垂，看起来活脱脱一个想与夫郎孕育孩子，又因没有长辈帮忙而无奈的可怜模样。
虽有些动心机之嫌，可程家两父子还真就吃他这一套，程南看自己夫君这模样，眼神催促着程父快些同意。
程父也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程南这边还在心里酝酿着安慰杜斯年的话，就看到他听自家爹爹同意后，一刻不多停，继续恍若无事发生，吃着碗里的炖鸡肉。
程南和程父一时都有些失语，相处时间越长，越感觉曾经那个在他们眼里高高在上的杜秀才也没离他们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