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无尘突然站起身,走向岸边,李相夷紧跟身后。
下一刻,他被泼了一脸海水:“哈哈哈哈,李相夷,落汤鸡。”
廿无尘肆无忌惮嘲笑着,随后吐出口中的海水:“噗,好咸,李相夷你竟敢偷袭我,好大的胆子,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谁才是老大。”
结果就是,她不仅没李相夷跑得快,也没李相夷泼的快,自己身上全湿了,李相夷完好无损。
“这回谁是老大?”李相夷揶揄道。
“你作弊,为什么用内力?耍赖啊你。”
廿无尘全身上下都写满不服。
可显然,李相夷并不买账:“你没说不能用内力。”
心口处好似扎入一把弯刀,廿无尘捂着胸口,气得快要吐血了。
说的好像,大概,也许,确实是那么回事。
不对,廿无尘晃了晃脑袋:“我也没说能用啊!李相夷!”
说着又准备发怒,李相夷急忙打断施法:“好吧,我耍赖,你是老大。”
这还差不多。
廿无尘得意一笑,瞅一眼天空:“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语落便准备踏着轻功离开,怎料李相夷抓住她的手臂:“你方才饮了不少酒。”
廿无尘不明所以。
李相夷又抓住她的手:“这样我放心些,况且你衣裳湿了,若是生病便不好了,我有内力,可以御寒。”
廿无尘呆愣片刻,心中暗道不好。
这小子不对劲。
脑袋飞速运转后,想到什么,便由着他去了。
回到东海岸边时,周围原来的灯火阑珊已经寥若晨星,飞虫在耳边盘桓,那大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廿无尘瞬间汗流浃背。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还想挣扎一二的廿无尘开了口:“我头好晕,有点想吐。”
“肚子不舒服么?喝不了酒还喝!”
话虽严厉,语气却担忧不已,说完,他打算给廿无尘输些内力。
廿无尘立马打住:“我腿软,好困。”
李相夷旋即蹲下身:“我背你吧。”
廿无尘深呼吸后,依旧安慰自己:他只是关心我,肯定没别的意思。
远处隐隐有灯光落下,天空繁星点点,不知何时少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他微微弯着背脊,双手握拳交叉,用手臂抵住她的腿边。
他长大了,从前稚嫩的脸颊如今棱角分明,就连从前随意展露情绪的眼也似蒙了一层薄纱,再看不清心思。
廿无尘根本没功夫欣赏,她闭上眼睛,为了防止李相夷看出她在装睡,偷偷施了法术掩盖。
回到客栈,李相夷将她轻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也脱了鞋,却迟迟未走。
又听到一丝动静,廿无尘刚准备松一口气,耳边蓦然传来他略带纠结的嗓音:“师姐,你睡了吗?”
废话,你被人一直盯着,还能睡得香喷喷?
“看样子是睡了。”他莫名自问自答道。
“我好似,对师姐动了别样的心思,你若是知晓,会厌恶我吧?”
窝在被子里的手慢慢握紧,所有借口和掩盖一瞬间支离破碎。
直到过去良久,关门声响动后,廿无尘猛然坐起身:
“不是,他,他喜欢我?先不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单单是我们的年龄差,我就觉得自己是老死的牛塞了把嫩草。”
“虽然小相夷貌美如花,温柔儒雅,我们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不对不对。
走偏的话题被理智拉回,系统装死的过于明显,廿无尘只能选择来到李相夷面前对峙。
叩门后过了许久,门才向内打开,察觉到李相夷慌乱的眼神,廿无尘抿唇道:“进去说吧。”
“师姐……你都听见了。”
桌前,李相夷率先开口。
“嗯,都听见了。”廿无尘浅啜了口茶水,平静道:“你才十四,这个年龄有懵懂很正常。”
李相夷磨搓着杯身,神情复杂道:“你从来都觉得我心智不全,可我早便知晓何为喜欢。”
“再者,志学十五,二十弱冠,也不过六年之差。”
他旋即直视廿无尘:“且我心悦于你,并非是一朝一夕,而是……”
“等等。”
廿无尘实在听不下去,灌完茶水后板凳坐在他身侧:“有时候依赖久了,也会误认成喜欢。”
“你还小,我又把你局限在那小小的一处云隐山里,除了我和师娘,你见不到其他任何女子,懵懂的依赖自然而然误认成喜欢,若日后你见识广了,不再……”
“师姐这样说,既是看轻了自己,亦是看轻了我。”李相夷打断她:“心悦一人,在其心,也许日后放眼的是天地广袤,可心却只能容下一个人。”
他粗粝的大掌缓缓覆在廿无尘的手上,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眼染上绯红:“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师姐,若是花落尽了,便是连空枝也无力折下。”
廿无尘眼神躲闪,缩回手偏头道:“我比你大六岁,这个年龄上的鸿沟就没法跨过去。”
何止是六岁,老娘都可以生一个你下来了!
李相夷一时哑声,悠悠收回手:“你,还是认为我孩童心性?”
廿无尘咬住下唇,有些头疼:“嗯,我们不合适。”
离开李相夷房间后,廿无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哎呦——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情绪过激时,她坐起身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他妈的让你嘴贱亲人,硬生生祸害了别人。”
“我她妈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