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整个下午茶,除了钱夫人偶尔招待大家说几句客套话,便没有人再言辞了。
那些佣人更是如一潭死水般,机械地倒茶、更换点心碟、无声无息地在桌边穿梭。他们的鞋底似乎软到不行,像幽灵一样飘来飘去。
就在空气凝固,尴尬的时间难以为继时,始终直挺挺站在一旁的律师终于开了口:“今晚的晚餐在七点半开始,请大家如期赴约,下面大家就先各自回房间吧。”
钱夫人的嘴干巴巴地张了张,像是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作罢。我猜,这个律师的入驻,正逐渐让她女主人的地位变得模糊。不对,那个萨沙少爷,似乎也很强势啊。
按理来说,钱夫人应当不必和其他人一同竞争才是。她是薛先生的妻子,有着第一顺位继承权,其他人自然应当靠后。无论是续弦还是什么,她终究是薛先生死前的最后一位妻子……吧。
可这个薛先生,却安排她和大家一起参与遗产继承游戏,这将导致她有一定概率得不到哪怕一分遗产。是对她不够信任和重视吗?可是,如果真的是不重视,也大可不必让我和伊茜这两个她这支的亲戚也来参加吧,毕竟我从未听闻死者主动将伴侣的亲戚列入遗嘱名单的。
“等一下,那个……我想问问各位,你们的房门,也是锁着的吗?”戈登微微颔首,询问大家。这也是我的疑惑之一。
“我的门是锁着的,我是今天一早住进来的。”伊茜长长的睫毛随着她樱花瓣一样的嘴唇轻轻开合而微微颤动着。
其他人也表示默认。
“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把各自的门锁上?”薛薇一本正经。
“就是,我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一直就住在这里,父亲遗嘱里怎么会安排把我的门也锁上?我看,律师你不会是被谁收买了吧?!”萨沙拍桌子站起身,横眉怼律师道。
“这个,萨沙少爷你大可以放心,绝对没有。而且,各位,我最后重申一遍,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严格按照薛先生遗嘱来的,不会有任何徇私舞弊。大家务必放心。”律师被他激得明显有些恼火,双手紧握住文件夹,尽力压制情绪。
“老爷的安排,一定有老爷的道理,我们遵守便是了。”又是我那看起来过分温和(软弱?)的阿姨钱夫人。如果我有她这样的地位,绝对不会就这么罢休,任人安排。
说实话,全场的人都怪,可是她看起来,是最令我无法理解的。
话音落下,陆管家马上走到萨沙旁边,周到地引他上楼回房,其余人则在佣人的陪伴下回到各自的房间。
至此,我都还没和阿姨正面说上一句话。心想,那就晚上吃饭时找机会试试看吧,在场的能把我当成个人的,也就只有她吧。或许,她也没有。我对自己被寄养在这里的概念愈发模糊,只感觉一场刺激的阴谋正要上演。
回房的路上我才发现,这些人里,只有我和伊茜住在三楼。其余的人全都住在二楼。走到二楼楼梯口时,我探着脖子看了看,二楼的环境与灰蒙蒙的三楼完全不同,入口厅的装修和餐厅类似,雍容雅致。我心里很不舒服。
再次回到如牢房一样的卧室,唉。
锁门声消失后,周围回归死寂。
一刹那,我猛地想起刚进宅邸时,四楼窗边的那个人影。诶?这个人,可并没有出现在下午茶会上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