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事上,满朝文武也就李靖能和李世民掰掰手腕,但人家现在病了,并未上朝。
其他人在军略上,根本不能跟李世民相提并论,因此见他如此坚决,也都没法再劝。
“既然众卿同意。”
“唐俭,马上安排粮草军械。”
唐俭眼底藏着一丝苦涩,现在各处都在打仗,朝廷之前又损失那么多粮草,他这个户部尚书,现在是太难了。
不过以他对李世民的了解,这个时候他要敢撂挑子不干,指定是没好果子吃。
“臣明白,臣一定尽力去办!”
李世民眉头一蹙,眼中露出不悦之色。
“莒国公,不是尽力,而是一定。”
说完可能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了,继续道:“现在是多事之秋,茂约啊,你多担待一些吧,朕替江山社稷谢你了。”
这话从一个帝王口中说出来,不可谓不重,而且李世民也经常这样跟臣子说话,这也是他性格所致,既有雷霆手腕,又有菩萨心肠。
唐俭听到这话,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君臣多年,李世民更是从未苛待过他,现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也只能是誓死忠君了。
持这笏板的手因过于用力,关节微微有些泛白。
“臣明白,臣一定做到。”
数日后,灵武城,呈现出诡异的割裂景象。
城内街巷空荡,枯叶在坊墙间游荡。城外却喧嚣如市,数万军民正在整装待发。
李承乾站在城头看着外面,乱哄哄的人群,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
他知道朝廷肯定会派兵支援灵武,但他们一方面想不到自己能这么快破城。
另外,自己根本就没想着跟朝廷打,直接坚壁清野,把百姓、兵马全部带走,让朝廷大军自己玩去吧。
同时根据情况决定接下来如何布局,朝廷目前情况,大概率没有足够粮草进攻他的大本营。
如果真是这样,他就率军转战河北,支援薛仁贵所部。
如河北战况不利,他完全可以回过头来,在进军拢右,反正灵武已经是空城了。
在进攻就直接干张掖了,他这也算是以空间换取时间,消磨朝廷精力。
此时北向辉登上城头,神色有些不甘。
“陛下,好不容易拿下的灵武,真就这么扔了?”
李承乾笑了笑,语气带有指点他的口吻。
“朕和你说个道理,你自己体悟一下。”
“一位高人曾说过,在敌我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的时候,一定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以尽量消耗敌方有生力量为方针。”
“切记,不可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有生力量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
北向辉明显是没明白话中精髓,露出沉思以状。
“呵呵,慢慢想吧。”
“嗯,俺寻思,寻思。”他罕见听话,继续一脸沉思状。
李承乾此时无比自信,说实话,要是换了别人,以大唐军民的悍勇之心,是宁可全部战死,也不会投降为对方所用。
但自己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如今还登基为帝,除了李世民死忠外,普通军民对自己是没有任何抵触心理。
这就是名正言顺的威力了。
这时城下被麻绳捆成粽子般的张士贵突然暴起,脖颈青筋如虬龙盘结。
拼命抬手,花白须发间迸出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乱臣贼子啊!你们怎么能投降一个乱臣贼子!你们对得起陛下嘛!”
他的声音,顿时在人群中掀起一阵波澜,不少百姓和被缴械的士兵,都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李承乾顿时神色一寒,这老小子,可比李绩和张亮不识好歹多了。
\"老匹夫!\"北向辉更直接怒了“铮”的一声横刀出鞘“谁说是乱臣贼子呢!陛下,您不用动,俺这就去弄死他!”
李承乾摆了摆手,示意他将刀手起来。
“无妨,朕是名正言顺的大唐皇帝,可不是他三言两句,就能改变的。”
说着转身向城下走去:“朕去,好好,劝!劝!他。”
看着须发皆白,还梗着脖子,一脸怒色的张士贵,李承乾非但不怒,反而一脸笑意。
“虢国公,你说朕,朕不怪你,但你不能说朕的子民啊!”
说话间,他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脸威严之色。
张士贵听到这话,更怒,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如果目光能杀人,李承乾估计一百次都不够死。
“放屁!你个乱臣贼子,你要有胆,放开我,咱们各率一千兵马厮杀!我要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听到这话,李承乾心中了然,这家伙原来是有点不服啊。
“朕,问你,朕是否是太上皇的嫡长子?是否是坐朝十五年的当朝太子?”
“哼!是又如何!是,你也是乱臣贼子!”
“虢国公这话,就有点不讲理了,既然是,那朕怎会是乱臣贼子?难道非要手提兄弟的头颅,逼自己的父亲,才不是乱臣贼子吗?”
李承乾这话,其实多少也有点不讲理,因为这两件事,他就算没干,也差不了多少。
但还真给张士贵这个第一届玄武门争霸赛核心参与者的嘴堵上了,毕竟深说起来,某种意义上李世民也是乱臣贼子。
见他闭口不言,李承乾语气一变,不再咄咄逼人:“朕明白,虢国公是觉得朕取巧攻破灵武,心中有气,无妨,待日后局势稳定,朕会亲自出征扫平四夷!”
“到虢国公和朕各率领一千兵马,看看谁杀敌更多!”
“哼!就凭你?”
李承乾听到这话,并不动怒,毕竟对话中意思,张士贵属于变相承认了自己确是大唐皇室正统。
这让周围百姓和士兵都没了心里压力,愧疚之色消失不见,反正只要没背叛大唐,至于是儿子还是爹跟他们有个p关系。
这时斥候从远处奔驰而来,到后飞快翻身下马。
“启禀陛下,西南十里出,有三千骑兵正向我们奔袭而来。”
李承乾神色一凝,飞快下令:“向辉,马上传令给丁勇,让他率领百姓和士兵启程,返回云中,记住嘱咐他,一定看好那俩人!”
这俩人自然是指跟李泰跟李治,这二人虽是上好护身符,但也是炸弹,弄不好就给自己炸了。
所以自己无论去哪,都得带着。
“对了,朕吩咐你的事,你再去确定一遍,是否已经妥当!”
北向辉则一脸兴奋之色,甚至都要摩拳擦掌了。
“末将明白!俺这就去办!”
看他样子,李承乾不由一个头两个大,这家伙办事总是给人一种不牢靠的感觉,比他师哥薛仁贵是差远了。
“算了,你去安排士兵百姓吧,朕亲自去看看!”
言罢了,看向斥候:“探清这股部队的统军将领是谁了吗?”
斥候摇了摇头:“回陛下,他们行军阵脚严密,而且有十人每队的游骑,跟在附近,我们没敢靠太近。”
“好,再探,务必探出统军将领是谁。”
李承乾摸着下巴,一脸思考之色,来人会是谁呢?
从长安返回途中,被尉迟敬德率军堵截,不过其并未追击。
“会是尉迟敬德吗?”
但不管是谁,他都没打算与其交战,而且自己还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给来人。
就算不能除掉来人,到时自己凭借马蹄铁跑,他也追不上。
百姓和士兵,缓缓开拔,浩浩荡荡煞是壮观。
百姓们推着吱呀作响的推车车,降卒们扛着扁担。
此时正是午时,热浪蒸腾中。
李承乾眯眼望着这延绵数里的队伍,嘴角忽然扯出一丝玩味的笑。
“啧,倒有几分刘玄德携民渡江的架势。”
打了这么久仗了,啥时候自己也享受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