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苗拿出事先写好的合同,递给钱老板。
“钱老板,您看看这合同,有没有哪里需要更改和补充的?”
跟风味楼的合约内容如下:李记每日辰时前需向风味楼提供50斤卤下水,每斤售价10文钱,共计500文钱。风味楼需每10日向李记结算货款。
若是有意外,需得提前两日告知对方,说明情况。如果给对方造成了经济损失,需要按照评估的金额,双倍赔偿。合约上还言明合同的生效日期和终止日期,合同期限为一年。
这有些出乎钱锋的预料,他已经找好了中人,打算当场拟书。
谁料对方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上面的字不知道用什么笔写的。字迹隽秀,一点看不出是出自农家10岁的小姑娘之手。
怪他眼拙,没看出来他们居然是耕读之家。再看向李小苗这个小友,便多带了些尊重。
“这样就可以了。”
双方在中人的见证下,签下了名字。
正好跟杂货铺老板约定的瓷瓶时间也到了。
“哎呦,李老板,你再不来,我都打算给你送货上门了。”
“客气客气,今日来县城正好有事,就过来了。”验过货,把余下的款项结清,又提前订了一批瓷瓶。
马上要春耕,工人需先把种子种进地里,才有时间接着上工。
虽说离贾府老妇人的寿辰还有段时间,但是李小苗秉持的原则:不打无准备的仗。
在工人停工前,保证质量的同时,能做出来多少就尽量做出来多少。
如今,罐头生意跟卤下水的生意,都走上了正轨。不需要她像前期一样操心,只要按部就班的照常做即可。
如此李小苗就闲下来了,总是望着院子里的麦堆发呆。
李小宝安静的练字,见阿姐时不时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嘴上喃喃自语。
经过李小苗的不懈努力,石碾初具雏形。
某日的早晨,李大路套好了牛车,李小苗追出来:“二哥,到县城里找家石匠,让他们加急按照我给你的图纸,把东西做出来。”
石匠拿到图纸,饶有趣味的看起来。“俺还是头一次做这个东西,不知道小郎君做这个有什么用?”
李大路一问三不知,只有回家问妹子了。但李小苗只神秘兮兮的说:“等东西做好你自然就知道了。”
李大飞也没闲着,跑到山上砍了根结实的竹子,照着妹子说的做了个四方框,其中两个对边都凿了洞,又分别插进去二十公分长的竹竿。
过了几日,李大路在石匠学徒的帮助下,把这块经过打磨的石头搬上了车。
“乖乖,可不轻,怕不是有两石重。”他更好奇,这个以人力难以搬动的大石头,花了大价钱买来干嘛。
进村这一路,李大路车上拉着怪模怪样的大石块,好奇的村民更多了。
“走,咱们都去看看。”呼啦啦的人追着牛车,都聚到二房的门外。
人多力量大,这回搬卸石碾,根本就不用李大路出力,自有村里人效劳。
众人围着石墩子猛瞧。李小苗出门一看,哪里还瞧得见他二哥?只听到老黄牛不安分的叫唤。
啧啧,看来这爱看热闹的基因,自古有之。
李大飞拿着村人都叫不出的东西,套在石碾上。
李小苗从口袋里摸出把黄豆递到老黄牛嘴边:“吃吧,吃完好干活。”
这个功夫,兄弟俩卸了牛车,给牛换上了石碾。
“咦?”
“这是要干啥嘞?”
老黄牛一步步进了院子。围着麦子一圈一圈的走起来。麦子被李大飞摊开,晒的透干透干。老黄牛行走间,还会有喳喳的声响。
“呀!”一开始麦杆还坚挺的以各种姿势存在,几圈经过石碾的碾压蹂躏之后,渐渐变得稀烂软趴。
“你们看,麦粒子都出来了。”
“你嚷什么,俺早看到了。”
还在隔壁搓麦子的李满福,听着外面的热闹,终于坐不住了。他拼命的往院子里挤,人群却纹丝不动。
“一个个闲的没事干,都杵在这里干嘛。”
可他不舍得走啊,难得能从家里跑出来,透透气再回去。只好望着众多后脑勺出神。
都怪这老三,一早跑的没人影,害得爹把他们几个盯得死死的。
李大飞用农具翻了翻麦秆,老黄牛又重复的转圈。李大飞把牛赶到空地,李小苗又摸把黄豆出来给老黄牛。
兄弟二人齐火火上阵,麦秆堆到角落,留下一地的麦粒。
“这也太快了!”
“是啊,是啊!”
李满福急得抓耳挠腮,这些人说话,就不能说全吗?
忽然,人群猛的向门外散开,李满福被人群带着趔趄,差点摔倒。
“哪个龟、、、、、、”话没说完,好巧不巧的,不知从哪里起来一阵风,尘土带着麦芒就朝着他铺天盖地的飞来。
“咳咳!咳咳!”
再一抬头,二房院子里那高高的一堆,是麦粒吧?
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这是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他呀。
老黄牛吃了黄豆,又喂了青草,欢快的叫唤,好似在回应他。
一行人又呼啦的围着村长李德厚,村里唯二家有黄牛的人。
“德厚叔,你家的牛啥时候能借给俺家使使?”
“一边去,你跟我们李家隔着姓呢,再轮也轮不到你。”
李德厚抽着旱烟,自那天借了老黄牛给李家二房直到今日,伺候习惯了这个老伙计,本来心里还空落落的。
刚看到老黄牛被侍候的好好的,人家还给牛每天一个人的工钱。老黄牛平时只要来回跑一趟县城。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再说他今天还看到了什么?活了这么多年,脱粒竟还能这么容易。前提是要有牛,才能这么容易。
李满福东拼西凑,这才还原了全过程。他们大房没日没夜的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爹,停手吧。”
李满福带了些气,这事二房怎么不早几天干?“今天我们就去买头驴!”这回他下定了决心。
高氏一脸困惑:“他爹,孩子明年才去京城呢。”
何况他们前几日做生意才赔了钱,如今要一下提前拿出来这么多钱,万一有个急事,借都难借到。
“你个妇人,你懂什么?”
李德权没说话,手习惯性的去摸旱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