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此行显然是冲着三皇子来的,其意图昭然若揭——他想借此举放大矛盾,化被动为主动!
从澹州开始,他就饱受暗中刺杀之苦,却连真凶都找不到。
太子因内库对不满他、三皇子无端讨厌他、长公主暗中操控,以及态度摇摆的二皇子,让他感到处处树敌。
既然如此,那就放手一搏吧!要闹就大张旗鼓地闹,用强硬的态度示人,无论谁惹到他,他便不让对方好过。
只有把局势彻底搅浑,真相才会水落石出。
一旦引发大的波澜,说不定还能乘势退回这桩婚约,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后果?范闲倒也豁出去了。
大不了找到他心仪之人鸡腿姑娘,远遁天涯或是回到澹州去!天下这么大,总有他的容身之所,这京都留不留得住他,无所谓了!
面对公然挑衅,三层楼上的李承渊淡淡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这时,郭宝坤却怒不可遏,上前一步责问范闲:“范闲,你以为你是何许人?有什么资格挑战三殿下?”
“殿下行云流水的才华,世人共仰!可范闲你不过是默默无闻的小卒,一首诗词都不见得有,凭什么和三殿下一较长短?我看不过是想借殿下的名声为自家长脸罢了。
和殿下比胜负如何,对你倒是无关痛痒,可是给殿下添什么光彩?”话音刚落,一片哗然,连三层的李承渊都颇感惊讶。
想不到一向低调的郭宝坤竟然能说出这般锋芒毕露的话语,莫非是因为被范闲的一掌打开窍了吗?
众人以为李承渊会拒绝时,没想到李承渊突然点头应允道:“我可以和你较量一番!”众人纷纷劝阻,“殿下?”“三弟?” 李承渊轻轻挥了挥手,“我愿意比试,不过我要立个赌约。
不单是比拼诗词,不如增加点彩头。
赢了的话,你要给我一件东西;输了的话,我就答应以后不再与你过不去。”
范闲皱眉:“你想要什么?”
“不能说,但可以保证是个小物件,不涉及那个敏感的问题。”李承渊答道。
这个不确定性的赌局让范闲颇为踌躇,然而事已至此,他已经无法回头。
于是咬牙同意。
“就这么定了!我去准备!”李承渊转身回到屋中,让侍女红薯帮忙找来了一个带锁的小盒子。
他随即在书桌上写下诗句并放进去锁好,再将盒子投掷下来。
“接着!”范闲迅速反应,稳稳接住。
“不要怪我苛刻。
我刚才已经写完一首词,并将它放进盒子里。
明天我会让手下把钥匙送到那里,就不亲自去了。
你要是胜过了我,这场比试就算我输。”李承渊继续说道,引起众人赞叹。
众人既为李承渊的胆略所震惊,更为其风度折服。
确实配得上是一位未来的天潢贵胄啊!
为了不让局势变得紧张,三皇子竟当众赋诗一首!这一举动无疑展示了什么叫堂堂正正、高风亮节。
相较之下,范闲似乎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他并没有生气,只是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范闲心里实在不明白,三皇子究竟是什么心思?每次挑衅后却总是不痛不痒地展现风度,搞得自己不知如何应对,十分难堪!
事情谈妥,热闹也看完了,人们逐渐散去。
范闲一家没法再继续吃饭,只好坐着马车回家;郭宝坤也离开了。
贺宗纬原本想上前见李承渊,却被杨万里拦在门外,告知已被三殿下逐出门外,不再为三殿下效力。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让贺宗纬一下子愣住了。
费尽心思想要巴结,没想到拍错了马屁。
走投无路之下,贺宗纬只能去找郭宝坤作为最后一丝希望。
三楼雅座中,李承渊与太子、二皇子李承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二哥安排了李宏成来搅局?”李承渊问。
“不错!”李承泽直言:“大家都打压他,我就顺势拉拢他。” “二哥真会算计啊!”太子嘲讽地说。
李承泽自然不甘示弱,“哪比得上大哥你啊,每次遇事先让三弟打头阵,自己则躲在后面坐观其变,无论结果如何都稳赚不赔!”
“够了,别在这里吵了,烦死了。”李承渊无奈地说。
太子和李承泽对视一眼,默默撇过头去算是给了几分薄面。
“话说回来,三弟如果明天赢了范闲,你想从他那儿得到什么呢?”太子好奇问道。
“大哥这是认定我必胜无疑了?”李承渊笑问。
“那是当然!”太子说,“谁不知道你的才华?范闲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小子而已。”
李承渊摇了摇头:“话别说太早了,范闲能创作《红楼》,其才华确实不容小觑。
明日能否取胜还难说呢!即便侥幸赢了也好,我知道大哥的担忧。
但请放心,我要的只是一个小玩意儿,不过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绝不涉及内库财权问题。
我明白这些决定权在于陛下,并非一个小小的赌约能改变的。”
听完此言,太子总算松了一口气:内库财权落入李承渊之手绝非好事!待两人讨论完毕后各自离开,而李承渊选择留下来享受一番,毕竟他本意便是寻些乐子,结果一上午忙着观景未曾好好享用,自然要补回一些乐趣。
对于明日诗会,李承渊并没放在心上,胜负于己无甚影响。
范府的马车上,范若若忧心忡忡地问:“哥哥,你有信心能赢明天吗?”
“没什么把握,”范闲坦诚回答,“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范闲的确没有信心胜出。
李承渊的才华已经让他胆战心惊,尤其那一首《明月几时有》更是令人汗颜不已,更不用说对方明日是否会拿出更加惊艳的作品。
虽然他自己也有许多家乡流传的经典之作,但在《明月几时有》面前都相形见绌。
因此,他已经做好了输的心理准备。
然而,他的初衷也不是赢得胜利,而是想迫使三皇子露出破绽。
范闲只希望能够通过明日之事弄清楚对方的真正目的。
不再多虑,范闲还有其他重要的事需要解决。
滕梓荆假死后重返京城,却发现自己妻女离奇失踪。
有关他妻女下落的情报存于鉴察院。
范闲正沉浸在思索中,忽然听到车外滕梓荆停下车喊道:“这里没别人,可以下车了!”范闲和范若若、范思辙简单交待后,悄无声息地下了车。
随后,他来到鉴察院,在这里第三次遇见了王启年。
这次见面二人相谈甚欢,范闲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只是王启年说文卷要到第二天再送来,范闲表示同意。
接着,范闲在王启年的带领下来到他母亲留下的石碑前。
费介临走前特别嘱咐过他要看这石碑。
当看到石碑上的铭文时,范闲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了母亲的理想与人格:
“我希望庆国之法为了民生而立,不分高低贵贱,不因贫困而剥夺权利。
希望每个冤案都能昭雪,罪行不能被强行加于人;法律如利剑,破除阴暗迷惑,无需依赖神明的救赎。
我希望庆国民众能够依循真理,懂礼知义,坚守仁慈之心,不因财富论断胜负,不向权势屈从;同情弱者,厌恶不平之事;危难中坚定不移,独处时常自我反省。
我希望世世代代没有压迫束缚,所有人皆有权自由生活,追求幸福。
愿世间之人皆生而平等,无有贵贱之分;保护生命,追求光明,此为我所愿。
即便道路曲折多艰,吾将无畏前行,追求人生平等。”
那一刻,范闲被深深震撼,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精神洗礼的力量。
然而,眼前的石碑已被灰尘覆盖。
范闲心中仍觉得母亲的愿景不过是个遥远的梦想罢了。
同一时间,皇宫中的寝殿,庆帝在翻看奏折,并听取侯公公关于有味轩发生事情的汇报。
三个皇子聚集一堂,并引发了争执,甚至范闲不惜掀桌反抗。
李承渊再次亲自出面对付范闲,这是太子指示的结果。
至于李宏成,则是听从了二皇子李承泽的吩咐。
这些皇子们可谓各有手段。
对此,庆帝对范闲的表现相当满意,这孩子既有冲劲又有胆识,明显强于李承渊。
庆帝决定加强对范闲的培养。
至于太子李承渊的行为让庆帝颇感疑惑,尤其二次动手打范闲,真意何在?这一切让他感到越来越看不清这个三子的真实动机。
这倒增加了局势的未知性和趣味性。
此时林相求见,打破了庆帝的思绪。
“宣他进来吧”,虽心有不满但依然保持平静的他回答道。
而在傍晚时分,李承渊带着几个姐妹结束了一天的玩乐,回到了礼郡王府。
虽然她们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李承渊却显得非常期待接下来的时间——他终于有机会尝试白天系统奖励给他的养元酒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特意请老黄陪饮,老黄自然喝的是府里最好的酒。
当闻到李承渊酒中独特的香气时,老黄好奇问道:“殿下,您这酒味道好像不一样啊?”
李承渊摇头:“不行,你可不能喝这个。”
见此情景,老黄更是兴趣浓厚:“哎呀,殿下,这么好的酒您怎么这么保密呢,至少让我闻一闻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