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行舟一日,至申时,船行忽缓,继而寸步难行。
船舱内,暖炉升温,饭菜仍冒着热气。吴玄安正执箸轻夹菜蔬,忽觉船身一颤,微不可察。
未及深思,又是一阵轻晃,案上碗碟相碰,发出细碎响声。
“哎!”
站着的雪雁和紫鹃差点摔倒,还好吴玄安伸手扶了一下两人。
“谢谢姑爷,这船怎么突然摇晃的厉害。”雪雁抓住一根木栏,生怕再来一下。
元春抱着林黛玉,抬眸望向吴玄安,轻声道:“郎君,这船难不成有什么情况?”
“这江路向来平稳,不应有此异动。”吴玄安沉吟片刻,复又一震传来,船身微倾,他伸手稳住桌沿,目光一沉,道:“你们坐稳,我出去看看。”
这点摇晃还难不倒他,即便是船沉了,他也能单手拎起来。
林黛玉轻轻点头,手指缓缓摩挲炉身,低声道:“安大哥,小心些。”
吴玄安微微颔首:“放心,元春看好她们。”
“嗯”元春颔首,轻拢衣袖,揽着林黛玉。吴玄安转身掀帘而出,冷风扑面而来,江水拍舷,声声低沉。
甲板上,水手三五聚在船头,神色凝重。吴玄安快步上前,沉声问道:“周二爷,如何回事?”
舵工回身抱拳,面露难色,只听周海说道:“吴解元,这船底似有阻碍,方才察觉吃水稍重,已经让人拿灯去看了。”
吴玄安颔首,神识探出,只见水中飘着大量的冰块,再度延伸,往上几里都是大量的冰块。
“难道是上游积冰,飘下来的?”
没看到源头,他也不敢笃定,这时两个水手来报。
“二爷,不好了,水中漂浮大量冰块,船只无法航行。”
“查清楚冰块是从哪里来的?”
“回二爷,这种情况,根据我们走水运多年的经验,十有八九是上游融化的冰层顺水飘下来的,恰好这一片水域是静水,冰块全部堆积在此,看水中情况,大概需要等个三两天才行!”
周海闻言,看向吴玄安,“吴解元,实在是抱歉。”
“无妨,三两天不碍事。只是周大爷,这三两日都要在原地度过吗?”吴玄安言罢,他抬眸望向江面,天色已沉,远山隐隐,水波晃荡,映着暗色暮光,似藏隐晦之兆。
周海看向一个船工,只听他说,这种情况须得靠岸,“二爷,吴公子,你们有所不知,这种情况最怕的就是上游还有未断层的冰块,一但停在原地,有被冲击的风险,所以须得靠岸,而且人还不能留在船上,以防万一!”
吴玄安点头,这话倒是经验丰富,“行吧,我们先上船再说,对了附近是哪里?”
身后一个船工看了一眼,感觉很眼熟,“吴公子,这条水路我们走过很多遍,看那两座山峰样貌,应该是吴县的范围,但是真要去县城,还不如去山峰下的蟠香寺借宿。”
“哦,蟠香寺。”
吴玄安展开神识,只见不出三里左右的距离外,两座山峰半山腰处有座寺庙,距离也不远,的确合适!
“行,那劳烦周二爷靠岸吧,趁着夜色还未太深!”
“好,来人,转舵,停靠右边。”
咕咕~
船靠岸后,周海上前抱拳,道:“吴解元,实在是抱歉了。我的队伍要原地驻扎看守船只,借宿的事只能你们自己安排,等河面通畅之后,我会派人去告知你们的。”
吴玄安微微颔首,环顾一眼,见此处地势平稳,遂道:“没问题,周二爷带人留下看守船只,小心为妙!”
周海点头,旋即安排手下驻守。
吴玄安则是携元春、林黛玉、紫鹃、雪雁,以及几名小厮,往不远处的蟠香寺借宿。
此寺坐落于半山之中,朱墙黛瓦,颇有古意。庙门前,两盏青铜灯笼微微摇曳,映出几分幽静。待众人步入寺内,香火缭绕,诵经之声远远传来。
见有外来人连夜上山门,门前的小沙弥前来接引,合十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从何而来?”
吴玄安上前礼道:“小师父好,在下吴安,与家人乘船至此处江边,因河面浮冰不能行,须得等上几日。见此有大佛寺庙宇,便来借宿,还请小师父行个方便!”
小沙弥点头:“阿弥陀佛,此事小僧须告知方丈,几位施主还请于亭中一歇。”
“多谢!”吴玄安拱手,带着元春、林黛玉她们在亭中等候!
不多时,方丈亲自迎出,双手合十,含笑道:“阿弥陀佛,吴施主老衲有礼,方才觉明已告知老衲缘由,施主肯入我寺借宿,实乃前缘。”
吴玄安拱手回礼,道:“敢问方丈发号?惊扰清修,还望海涵。”
方丈轻捻佛珠,温言道:“老衲法号玄悲。考虑到施主携带家眷,便安排在静会院中如何?”
“这静会院在何处?”吴玄安放开神识朝内部看去,没有发现啊。
“阿弥陀佛,静会院,乃静虚师太等女尼特设接待香客的院子,如今正好空出,老衲已经派人去告知了。”
“原来如此,有劳玄悲方丈安排了。”吴玄安神识笼罩蟠香寺发现这个寺庙有点意思,左边佛堂乃是一群女尼姑,右边这位是男和尚,左右内部由高墙隔开,只有外面回廊一个通道。
方丈让小沙弥引众人去静会院,到了之后,有两个尼姑引他们入内,其中一个尼姑则是说道:“几位施主,此地乃是香客之处,与内庙隔开,且寺中清规甚严,莫要随意走动。”
“多谢提醒!”吴玄安。
随后二人离去,吴玄安带着林黛玉她们安排住处,院子也算可以,吩咐几个小厮在外进门住,婆子们住左边,至于右边和中间,是他和林黛玉、元春的。
安排好之后,林黛玉略微疲乏,由紫鹃、雪雁扶着入内。
小厮们将行李搬至客房后,吴玄安方才入厢房歇息。外头夜色深沉,蟠香寺内烛火幽幽,僧尼低诵佛经,伴着晚钟声,透出几分静谧。
吴玄安盘膝而坐,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