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仪态端庄,肤色白皙,眉目秀丽,举手投足皆显宫廷之礼。
“元春见过戴相,不知戴相唤元春来,所为何事?”贾元春福礼,微微弯身,双袖收拢。
“陛下有旨,恩赐你离宫,寻一主而侍,赶紧收拾一下,只与你一人在紫禁城外候着,与张监管南下传旨,不得有误!”戴荃毫无感情传达皇帝的意思,说完便离开。
贾元春闻言,身子一颤抖,听皇帝的意思是把自己赏给别人了,心中一阵辛酸,却不敢表现出来,便跪地叩旨,“奴婢遵旨!”
泪水掉了几滴在地上,而后赶回尚宫局自己的住所。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说话的是她的丫鬟抱琴。
“我没事。抱琴,陛下准我出宫,但是要与张监管南下,你收拾一下回贾府去,老祖宗和太太她们问起,你就说不知道,千万不要多说一个字,知道吗?”贾元春嘱咐道。
抱琴闻言,止不住地点头,“小姐,那你还回来吗?”
贾元春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吧。不过不用担心,可能在外面呆几年就回来了。”
“嗯,小姐,放心吧,不乱说。”
她不确定还能不能回京城,虽然不知道皇帝把她赏赐给谁了,但料定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只是嘱咐抱琴,若是贾母和王夫人她们问起,让她不要乱说,就说不知道。
毕竟这是皇帝下旨的,在皇帝没有正式通知贾家时,谁也不能胡说什么。至于太上皇那里,只希望贾家别去烦太上皇,不然会加深皇帝和太上皇之间的争斗,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贾家。
二人收拾好,便直接离开了!
出了紫禁城,贾元春便在一角等候,只见一个紫衣太监带着两个人走了出来,她便见礼:“见过张监管。”
“嗯,贾女史,走吧,别耽误了。”
“是!”
贾元春跟在张监管身后,一步一步离开皇城,至于抱琴,她则是从皇城一角门出去的,作为选秀女子的丫鬟,是不入宫册的,但日常也只能在尚宫局活动,而且吃穿用度都得自家负责。
出了皇城,上了马车,一行人简装离开,而后来到码头登上官船,直接南下!
贾府!
“什么?你说什么?你大小姐怎么会出宫了?”贾母目瞪口呆。
抱琴摇头:“老太太,小姐只让我回来,说后面宫里会有人来传话。”
“老祖宗,不要担心,这不刚刚琏二已经被叫宫里去了,想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带大姐儿去帮衬一下,说不得会有什么功劳落在大姐儿身上呢。”王熙凤胡扯哄贾母。
一旁的王夫人也是暗暗点头,觉得她说的对。
就在一群人放松时,丫鬟来说:“老太太,琏二爷回来了。”
“快叫他进来。”贾母喊道。
“是。”
“琏二爷,老太太叫你进来。”
贾琏收拾了一下心情,看来他从宫里得知的消息不是那么好。
进门后便拜:“孙儿给老太太请安,请父亲。”
贾赦没好脸色给他:“哼,你倒是跑的积极。”
贾母则是急问:“琏儿,快说,宫里出什么事了,你大姐姐怎么会出宫去了。”
贾琏不敢隐瞒,深吸一口气,便言:“回老太太,宫里戴总管传来话,大姐姐已经离开了,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说是……是恩赐大姐姐出宫,侍与一人,此人姓吴名安,字玄安,乃是金陵一个小县城的秀才,据说是有功社稷,于灾救了数十万百姓,又献筑墙工建之方,据功绩不小。于是陛下便封其一等广宁县男,让大姑娘伴其好生进学,为国家社稷鞠躬尽瘁。”
“啊~”贾母听完,一口气背过去。
“老太太,老太太~”鸳鸯惊叫一声,扑上前去扶住贾母,丫鬟们顿时乱作一团,有的捶胸顿足,有的慌忙去端水。
“快,快去请太医!”
贾家一群人,见贾母背过气去,各自慌乱贾母正倚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
王夫人听完脚下差点一个踉跄栽倒,还好被身旁的彩云扶住。
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那死鱼眼珠子通红,整个人发着抖,强撑着站定,此刻恨死皇帝了,她元春是要做贵妃的,她是要做王子皇孙亲家的,他儿子宝玉将来是要做王爷的,怎么能让她的元春去侍一个乡下贱民。
贾政面色也不好,沉声吩咐小厮来:“拿张帖子,去请王太医来!”
“是老爷!”
贾府乱作一团,只有贾赦面带嘲笑,心中不爽:“这下好了,白费了这么多年的孝敬,如今做别人的侍女。”
元春入宫已久,一直没有受到宠封,如今说赐人便赐人,所以说,在皇恩如风面前,他贾家算什么。
不多时,王太医被匆匆请来,诊脉之后道:“老太太乃是气急攻心,幸而未伤及根本,只需静养几日,少思少忧,便无大碍。”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贾母悠悠转醒,眼角泛红,声音虚弱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政和贾赦摇头,他们也不知道。
王夫人眼中泪光闪烁,紧紧攥着帕子,哽咽着:“老太太,元春是您的亲孙女,如今竟被赐给一个乡下贱民,叫她以后如何做人?”
“住口!陛下指定的人,想来品格不差,你个无知妇人,休要在背后胡吣!”贾政连忙喝声,因为王夫人语气带着对皇帝浓浓的恨意。
贾母坐起身靠着枕案:“老二家的,你心急我知道,但是自古是祸从口出,你最好不要到处乱传。至于元春的事,政儿,你亲自去太极宫求知太上皇,看看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是,母亲。”
贾政退走,请来官服,穿好之后便朝皇城而去。
太极宫!
“皇爷,消消气,陛下这也是提醒贾家,不是与皇爷您怄气。”夏守忠服侍太上皇安坐。
太上皇心中也没多少气,只是对皇帝的做法有些看不起,为了恶心贾家和甄太妃,做这种小把戏,难登大雅之堂。
“启禀太上皇,工部员外郎贾政求见。”
小太监汇报,太上皇低眼沉声:“让他先等着。”
“奴才明白。”
小太监来到外面,看着跪拜的贾政,传:“太上皇让你等着。”
贾政拜道:“臣遵旨!”
于是他便一直跪着,等太极宫里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