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薛蝌自与吴玄安合伙经营安蝌服饰店以来,生意日渐红火,广宁县内女子趋之若鹜,外地富户亦闻风而至,纷纷想要入股分一杯羹。此事一传十、十传百,终究传到了薛家大房耳里。
薛姨妈平日操持内宅、敬奉佛祖,倒是她那纨绔儿子薛蟠,整日流连风月场,听闻此事,竟也起了贪念。
一日,薛蟠在青楼酒宴间,见众多姑娘身着安蝌服饰店出品之衣,纷纷争相夸赞,心生艳羡。
遂回府嚷嚷道:“这等好买卖,蝌弟居然不带我,真是疏远了。”
薛姨妈素来对这个宝贝儿子言听计从,听他吵闹,心下犯难,思来想去,便遣人唤回薛蝌,欲问个明白。
薛府家仆快马加鞭,将书信送至薛蝌手中。薛蝌展开一看,眉头轻蹙,心下已知大概。
母亲早亡,父亲去世后,他与妹妹薛宝琴皆仰仗大房照拂,伯娘虽无精明算计之心,却待他二房不薄。
如今薛蟠闻风而动,多半是想借着家族之名分一杯羹。
思及此,他遂去寻吴玄安商议。
吴玄安见信后,淡然一笑,道:“蝌兄弟,此事不难。你且回去,听他们如何说,记住,不要轻易许诺,模棱两可即可。”
薛蝌问道:“安大哥可是觉得,他们定不会轻易作罢?”
吴玄安抿茶一口,微微一笑:“薛家大爷的事迹听你说完,我觉得他做不了,生意之道,于他不过是吃酒寻乐的谈资。他若真入股,怕是要败坏根基。”
薛蝌微微点头,薛蟠的德行他自然知道:“确实如此,我这便回去应付一番。”
他二房如今才有起色,不可能让别人来插手的,何况吴玄安也不可能同意,就连其他外商都只是代理售卖,入股,想都别想。
薛府正厅,薛姨妈端坐主位,薛蟠一身华服,懒洋洋地倚在一旁。内里则是坐着一个貌美少女,她自己也买了几套安蝌服饰店的东西,的确是很方便。
待薛蝌进来,薛姨妈拉着他的手,一副许久未见的言语:“蝌哥,如今你在外头做生意,伯娘自是替你高兴。你看,咱们家自你父亲和你大伯去后,也该有个能撑门户的买卖。这次你哥哥也有心思,不如兄弟同心,将买卖做大。”
薛蟠插话道:“兄弟,可不就是!这等赚钱的买卖,怎能少得了你哥哥?你如今有了根基,我只出些银子,咱兄弟一同发财!”
薛蝌心下为难,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回应:“伯娘与哥哥的好意,侄儿感激。只是这生意初起,许多事务尚未稳妥,贸然扩大,恐有损根基。”
薛姨妈见他推托,皱眉道:“可你哥哥也是好意,亲兄弟明算账,难道你还怕他害你不成?”
薛蟠拍案道:“怎么可能,我们是兄弟。兄弟,你开个价,我拿银子出来,这买卖便算我一份,如何?”
薛蝌端起茶盏,悠悠道:“哥哥既有心,何不先看看账目,再作打算?”
薛蟠最不耐烦这等细务,闻言摆手道:“账目那些东西,哪里轮得到我来管?你只管说,如何做便是。”
薛蝌含笑不语,薛姨妈听得这话,也觉不妥,便道:“此事且不急,蝌哥你回去好好想想,过几日再定。”
薛蝌拱手道:“侄儿谨遵伯娘之命。”
薛蝌走后,内里的薛宝钗便出来,她刚刚也听出了些薛蝌的意思。
“宝钗,你看蝌哥儿这话什么意思,他可是不愿意。”薛姨妈问。
薛宝钗摇了摇头,她到注意了一个点,便说:“妈,此事可能蝌弟说了不算。蝌弟能在半年多将几个铺子发展起来,还是靠得合伙人,叫吴玄安的。蝌弟这次回来,和哥哥说话时并没有提到此人,只能说此人对我们薛家印象可能不好。而且我也不了解此人,也不知道他有何背景,冒然得罪,可能得不偿失。”
主要是他哥哥为人,如今大多数商户对他们薛家避之不及,哪里还想赶着上去。
“这……”
薛姨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是他们父亲还在,也不至于如此难做。
……
薛蝌回到安蝌服饰店,见吴玄安正坐于柜台后翻阅账簿,遂将回去之事一一说与他听。
吴玄安闻言,抚掌一笑,道:“果然不出所料。你那堂兄哪里是做生意的料?他不过是听人一说,便想要掺和进来。”
薛蝌点头道:“但伯娘之意,却不像是随口一说。她虽不擅精打细算,但到底是长辈,若她执意促成此事,倒也难推脱。”
吴玄安沉吟片刻,笑道:“无妨,你且照旧,能拖则拖,莫要松口,同时送些礼物回去,你们说到底是一家人,他家要是不依不饶,可说不过去。”
薛蝌道:“这办法好!”
两人谈妥,薛蝌心中也安了几分,而薛家,突然收到薛蝌的礼物,这让薛姨妈脸上有些为难。
“宝钗,你说蝌哥儿这是什么意思?”薛姨妈不太明白薛蝌这个举动。
薛宝钗细细一想,心中也无可奈何,礼物就是软刀子,虽然不锋利,但是磨人心,而且还是双方的。
一旦他们大方继续插手二房,两家两女会离了心,且薛蝌不可能把振兴二房的机会让出些来的。
遂即劝说:“妈,要不就算了吧。二房如今才有些气色,蝌弟也是自家,若是因为这事离了心,终归不好。”
“哎,还不是你哥哥蛆心的孽障,一天天的不安心经营自家生意,看到这个可以,就想去打一杆。”薛宝钗的话提到二房的状况,她便知道了薛蝌是不可能让出来的,毕竟这可能是二房唯一崛起的机会。
后薛蝌收到信薛姨妈的信,信中字里行间表示薛蟠只是突发奇想,没个定性玩笑话,让他不要介意。
对此,薛蝌又学到了一手经验,那天吴玄安给他出完提议之后,他仔细想了一晚上,便明白了其中意味儿,这种手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