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沉沉,秋寒透过窗棂轻轻拂过烛火,摇曳不定。
吴玄安步履沉稳来到门前,便直接进去,见到林如海已经能坐起,但周身皆是死气:“死气缠身,林如海这是要……”
“贤侄来了!”他现在多说一个字都是耗费心神。
吴玄安立刻拱手施礼:“林姑父,唤学生来,可有事何吩咐?”
紧接着林德进来,“老爷,东西都在这儿了。”
“嗯,去外面守着,谁来也不让进,我和贤侄有话说。”林如海指了指门口。
“是老爷。”林德退出去守着。
而后林如海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目光深邃,良久未语。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叹息一声,道:“坐吧。”
吴玄安闻言,依言落座,目光扫过案上的红帖与官印,心中微微一动,但并未开口询问。
林如海沉吟片刻,才缓缓道:“玄安,你随元春同来扬州已有些时日,我亦曾多方留意。你胸有丘壑,学识渊博,不仅是金陵解元,亦有治国安邦之志,若我再年轻二十岁,倒真想与你秉烛夜谈。”
吴玄安一听,怎么突然夸起他来了,他的什么治国安邦,无非是带有目的的,并没有林如海说的那般!
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谦逊道:“林姑父谬赞,晚生不过一介寒士,哪里当得起如此之誉。”
林如海却未接话,而是目光幽幽地看着案上的红帖,半晌才道:“我如今已灯枯无力,心中唯有一事未决。”
吴玄安闻言,微微皱眉,正待开口,林如海已继续道:“玉儿自幼体弱,寄养于贾家,我本以为贾家念及亲情,会好生照料于她,哪知……”
他声音微顿,眼底掠过一丝怒意,双手微微攥紧。
紧接着林如海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本不愿将家事强加于人,但玄安,元春虽是贾家之人,可终究只是妾室,贾家之信已失于我,故我已不能再将女儿托付于他家。”
他缓缓推过红帖,目光灼灼地盯着吴玄安,“我如今能信任之人,唯你一人。”
吴玄安怎么感觉他这是急病乱投医,什么叫只能信我,我们很熟吗?
看着案上的红帖,他知道林如海是什么意思,但他并没有直接答应,林黛玉是很漂亮,自己喜欢有的是手段取到,但林如海现在这个模样,总感觉自己这是趁火打劫。
他抬眼望向林如海:“林姑父,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
见自己都明示了,吴玄安却没有直接答应,林如海知道此人有着自己的想法。
于是又说:“那日你提到盐利,我知你有心在这上面,你若肯,我书房中存留的的一切,都交给你的。”
吴玄安沉思良久,便直接拿过红帖递给林如海,“林姑父,既是您之托付,我便不再推辞!”
林如海露出一丝笑容,而后接过红贴,颤抖的手强行拿着笔在红贴上写下林黛玉的姓名(还有字)、籍贯、生辰八字,以及父命之妁。
“这是玉儿的婚书,我便交由你。”林如海将婚书给吴玄安。
吴玄安看了一眼,便收入袖中,实际是放回到小洞天内,而后他则是取另一红贴写下的姓名(字)、籍贯、生辰八字,以及誓言之约。
“林姑父,给!”
林如海接过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得笑了起来,是的,他从没有笑得如此开心,以至于放声:“哈哈哈,足矣,足矣!”
屋外,两人的话林黛玉和林德也听见了。
林黛玉心中不知所措,“父亲这是干什么?”
而后林如海又写下遗书,除了留给林黛玉的嫁妆以外,林家的家产交由吴玄安这个女婿代自己处理,其中七成捐献给朝廷,两成给林氏一族,一成给林黛玉名下。
“玄安,这份遗嘱和奏折,先由你保管,待我死后,立刻将奏折上奏给朝廷。至于遗嘱,待我身后事完了,再交给玉儿。”林如海写完之后,将一纸遗嘱和奏折交给吴玄安。
吴玄安点头收下,“姑父放心吧!”
“你该改口了。”
“嗯,岳父大人。”
“好好好!”林如海满意地点头,而后靠在枕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嘴里喃喃自语,喊着林黛玉的名字:“玉儿……”
吴玄安见情况不对,将林黛玉喊了进来,林黛玉进来之后,见爹爹的样子,已经是弥留之际。
“玉儿……这个……你拿好了,以后好好的……少流些眼泪,爹爹会心疼的!”
林黛玉看着婚帖,她不想要这个,她不想父亲离开自己:“爹爹,女儿不要……不要爹爹离开……呜呜~”
林德看着父女俩,卷着衣袖抹泪,吴玄安心中感慨万千,这事变得有趣起来了。
林如海抬起手要帮女儿擦拭泪水,“玉儿……不哭……记住以前爹爹说的话,还有玄安会代我照顾你的,你要原谅爹爹……”但还未触及,便直接咽气。
“不,不要,爹爹,不要走,女儿不要离开你……”
握着林如海冰冷的手,林黛玉悲痛万分,哭声几乎失去了声线。
“老爷啊~”林德鼻子一酸,声泪俱下!
“林姑娘,节哀!”吴玄安走到她身边,看着匍匐在林如海身边的她,想要扶起。
却发现他人已经晕了过去,没办法,吴玄安抱起林黛玉,而后对林德说道:“林管家,发丧吧,莫要让林大人魂不安宁!”
“是姑爷,老奴这就去发丧,准备老爷的身后事!”林德擦了擦眼泪。
看着姑娘被吴玄安抱了回去,他赶忙组织人手准备寿材、灵堂、还有通告!
吴玄安将林黛玉送回来,紫鹃和雪雁上前问道:“吴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交给我们吧。”
吴玄安听这话怎么那么不舒服,一看说话的正是紫鹃,紫鹃被他看了一眼,也不明白,但对方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样。
将林黛玉放在床上,给她拉上被子,吩咐雪雁:“去给你们姑娘准备些安神汤,林大人走了,后面要发丧,别让她太伤心神了。”
“啊~,好好好。”雪雁心中一惊,看着自家姑娘的面容,感到一阵酸楚难受。
至于紫鹃,目光则是注意到了吴玄安放在林黛玉枕头边的婚书,她心中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见吴玄安走后,紫鹃对雪雁说道:“雪雁,你去让厨房准备,我在这里看着姑娘。”
“嗯!”
待人离开后,紫鹃才拿起那婚书看起来,上面吴玄安男方的婚书,不想,女方的肯定在他那里。
“这下怎么办,宝二爷他……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