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蒹蒹本来可以安安静静的当个事不关己的旁听者,听了林将军的妄言,她一时沉不住气,非要挤过来畅所欲言。
“林将军说笑了,依在下之见,世间兵器多是使用寿命短,发展更新快。若我们没有未雨绸缪的觉悟,先于旁人完成兵器改革,旧物迟早会被新物所代替……”
围着刘祺手中的弩弓看了看,她继续大言不惭。
“在下看此物便算不上精妙,这弩弓明明还有诸多改进之处嘛!”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听到这侃侃而谈的小儿说自己研发的弩弓还有诸多改进之处,陈工脸上挂不住,委实难看。
上位者盯着这口出狂言的女娘沉思不语,倒是没有打断她继续拉仇恨。
心直口快的林将军老脸一板,指着沈蒹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小小年纪竟敢口出狂言!你可知这款弩弓花费了陈工多少精力,又耗费了我们多少人力与物力?”
“无知小儿,胆敢在此信口雌黄,实在可恶!”
沈蒹蒹不服气,指着弩弓认真比划。
“我年纪虽小,但从不打诳语。不信你们过来看,从这里开出槽口,在这里安装箭盒,至少可以做出一箭五发的弩弓!”
众人一惊,这女子又随手比划道:“若是做成臂弩,此弩体积还是过于庞大,易消耗将士的体力!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皆是累赘之物,若只保留核心部位,此物至少还可以减少一半的体积,做成真正的神臂弩——”
陈工大惊,不耻下问。
“若将这些全部除去,如何承载箭矢的反射力度?”
沈蒹蒹笑着反问:“老伯可曾想过改变箭矢的长短大小?”
陈工一拍额头,恍然大悟。
“对对对,老夫糊涂,老夫怎么没有想到还能如此改变呢?”
“惭愧,惭愧,老夫糊涂咯,糊涂咯……”
沈蒹蒹拱手一拜,“想必陈工只是劳累过度,这才物极必反。陈工不妨听取林将军的建议,适当的出来放松身体才是。”
林将军再次将这不中用的钦差大人打量了一番,此刻眼里皆是诧异与敬佩。
陈工恭敬的朝神色不明的南阳王问道:“殿下,不知这位小兄弟是何人?”
林将军抢先道:“这位是陛下派来的钦差大人!”
“……”
无视刘祺的疾首蹙额,沈蒹蒹尴尬一笑。
得,自己这钦差大人的位置算是坐稳了——
陈工拉着本事了得的冒牌钦差欣喜万分。
“如此说来,陛下乃是雪中送炭啊!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沈蒹蒹骑虎难下,小心翼翼的望着脸色不佳的某人试探道:“要不,在下叫,叫沈不知?”
硬是听不出她的为难,陈工迫不及待的拱手一拜,诚邀道:“沈大人年少有为,此乃我大徽将士之福。沈大人若愿来造工处助老夫一臂之力,老夫感激不尽!”
沈蒹蒹连忙虚托住陈工下垂的手腕,硬着头皮道:“陈工言重了,陛下命我前来为国效力,能得陈工相邀,在下倍感荣幸!”
“哎呀,如今甚好,事不宜迟,沈大人快快随我去造工处……”
“可是,可是……”
“哎呀,可是什么?年轻人做事就该干脆利落些!事不宜迟,沈大人快随老夫走!”
沈蒹蒹还来不及征求上位者的同意呢,转眼便被心急的陈工火急火燎的强行拐走——
南阳王也不知对她有多么不信任,竟然差遣身边最信任的月影大人来造工处亲自督察她的一言一行!
想想自己不过拆了他几间马棚,烧了他一间庖厨,摔碎了一屋子的稀奇玩意而已……
这月影硬是尽职尽责地守在她耳边不停念叨着造工处兵器的珍贵无比、得之不易,烦请夫人高抬贵手、手下留情等诸类鬼话……
还好沈蒹蒹肩负重任,一来便全神贯注的投入到造工处的研发事业中,完全没空搭理难得话多的月影大人!
趁着夜深寒重回到陈工专门给她安排的营帐时,刘祺竟然还派了一名颇是机灵的小侍卫来服侍她的日常起居。
沈蒹蒹本以为在军营留宿会多有不便,谁知她一身疲惫的回到营帐后,浓眉大眼的小侍卫不仅给她安排了泡脚的温水,还给她准备了暖手的汤钵子……
接着小侍卫又从包袱里掏呀掏,掏呀掏,最后掏出一堆月事期间需要用到的特殊物品正大光明的递了过来……
“这些夫人先用着,夫人还需何物尽管吩咐,属下明日再回城替夫人取来便是!”
沈蒹蒹小脸一红,死死拽紧手中的物品好生疑惑。
“这些,是,是你回城取来的?”
小侍卫面不改色:“主公怕外面的东西夫人用着不习惯,这才命属下回城置办!”
“……”
奇了怪了,大魔头转性了不成——
沈蒹蒹心里生疑,越发脸角发烫。
“那个,你,你不知这是何物吧?”
小侍卫立马将脑袋摇得如拨浪鼓。
“属下不知啊?是属下取错了么?”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做事认真,负责严谨。你尽管放心,明日我定要在殿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小侍卫义正辞严:“兄长说男儿建功立业为正道,靠谗言蜜语博位乃小人行为!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夫人万万不能如此!”
沈蒹蒹尬笑连连,得,这是马屁拍错了地方!
“呵呵呵……你兄长说的对啊!”
小侍卫豪情万丈:“主公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必计较眼前利得!属下今日能伺候好夫人,明日便能成为斩杀贼匪的大英雄!”
沈蒹蒹啼笑皆非,忍不住的提醒道:“你这傻孩子,你听不出来这是你家主公骗你的鬼话么?”
小侍卫浓眉一紧,目光炯炯道:“才不是,主公当年捡到属下与兄长时,曾说兄长有大将之风,后来兄长果真成为了主公府上的护院长!”
“主公是不会骗人的,相信不久之后,属下也能成为像兄长一样厉害的人物!”
沈蒹蒹大吃一惊,“你的兄长是南阳王府的王护院?”
“正是!”
小侍卫颇是自豪,扬着笑脸直点头。
巧了不是,自己与这两兄弟真是渊源颇深呢!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名唤王野,其实属下在多年前便见过夫人!”
沈蒹蒹来了兴趣,越发好奇,“何时?”
“当时大徽初建,盗匪猖獗,夫人执意出城探亲。主公担忧夫人安危,命属下在夫人的必经之路换值轮守,夫人还记得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