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晌午时分,暖日正当头!
晴芳阁的婢子们欢天喜地的坐在院子里说闹,沈蒹蒹如坐针毡的在温暖如春的内室里拿着针线直犯困。
珠帘便是在此时突然登门而来。
“二夫人请四姑娘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沈蒹蒹在珠帘笑盈盈的传话中瞬间神清气爽——
沈四姑娘若有其他事情要忙,便不会压着她缝制嫁衣了吧!
谁知沈书晴只顾低着头认真挑沈蒹蒹针脚上的错误,只是漫不经心的问道:“阿娘说了是何事么?”
“二夫人只说是急事,请四姑娘务必随奴婢去一趟。”
“此时我不得空,晚些我自会过去。”
珠帘忙道:“二夫人看起来很着急,还请四姑娘不要为难奴婢。”
这婢子说着说着便故作可怜的举起水袖来点点干巴巴的眼角,硬是将梅氏矫揉造作的小伎俩学去了七八成。
想来沈书晴习以为常,不为所动。
沈蒹蒹诚劝道:“既然姨娘寻你,你去看看便是。你替我挑出这么多的错处来,总该给我一些改正的时间吧!”
许是觉得此话有理,沈四姑娘点点头,这才放下手中的针线。
“我去去就回,你不许偷懒。”
“这是自然,我保证不偷懒!”
沈蒹蒹求之不得,连忙点头应诺。
珠帘计谋得逞,如鬼魅一般回过头来朝毫无察觉的沈三姑娘露出阴谋的诡笑——
沈书晴离开不久,沈蒹蒹便烦闷的丢开了手中越绣越不成样子的女红。
“早知嫁人这般累人,我才不嫁!”
她嘀嘀咕咕的抱怨完,本能的往院里能解救自己的婢子们望去。
可院子空无一人,那些贪玩的婢子早不知疯去了哪里?
沈蒹蒹疲惫不堪,舒服的伸伸懒腰,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往桌案上趴去!
她又累又困,眼皮沉重的好似完全睁不开。
“罢了罢了,沈四姑娘回来要骂便骂吧!”
室内烟雾缭绕,闻着扑鼻而来的浓浓熏香,沈蒹蒹迷迷糊糊睡的正是香甜。
在空无一人的院门外,有一团黑影趁机鬼鬼祟祟的进了院子,畅通无阻地直往温暖如春的室内走来……
与此同时,房梁上原先那只被闻香与安城郡主合力救下的野猫突然闯进内室,打翻了香炉……
沉睡中的沈蒹蒹被香炉掉在地上的“咣当”声猛然惊醒时,这才发现有一陌生男子不安好心的闯进了内室。
她心生警惕,盯着此人蹙眉喝道:“你是何人?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见这女子蛾眉倒蹙,凤眼圆睁,说不出来的娇媚可人。
男子一脸猥琐,搓着手咽了咽口水,舔着脸笑道:“沅儿表妹,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你的阿时表哥啊!”
想了又想,沈蒹蒹这才记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号人。
崔家长子——崔时。
梅氏的亲侄子,崔语莹的亲大哥。
崔时见色起意,暗暗朝她逼近。
“姨母果然没骗我,几年不见,沅儿表妹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啧,今日若是走在大街上,表哥定然不敢与沅儿表妹相认。”
察觉到崔时动机不良,沈蒹蒹警惕地起身大喝:“不许动,你就站在那里说话!”
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沈蒹蒹心生疑虑,顿感不妙。
她只怪自己粗心大意,疏于防备,竟让小人钻了空子。
今日阳光明媚,她来晴芳阁时曾特意吩咐莺歌留在院子里晒书,不必陪她同来。
莺歌与沈书晴身边的秀禾交好,当时还欢喜的拉上秀禾作伴……
但她明明记得沈书晴离开时,院子里还有几个打扫院落的婢子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修剪花枝。
她们其中有一个瘦小的婢子冒冒失失,在她随着沈书晴踏进院门时,曾扬了她一身的灰尘——
“院子里其他的人呢?”
说话间,她谨慎的拿起手边一把精巧的剪刀藏入宽大的水袖中来防身。
崔时先前还对梅氏指使他来勾搭这小女娘深感不满。
他记忆中的沈三姑娘还是原先那个满嘴粗言,蛮横无礼,脾气暴躁,性格古怪的小女娘。
那时候的沈三姑娘好似完全没有长开,浑身上下没有两把肉,又瘦又扁,身材跟个干巴巴的树干似的,毫无美感可言!
此刻再看这沈三姑娘,瘦还是瘦,但她瘦得似乎特别标致。
这女子身材凹凸有型,脸也圆润了不少。还有这通身的气质,竟连都城中的贵女都被她比了下去!
崔时垂涎欲滴的咽了咽口水,如此婀娜多姿的美人,当初莫不是自己瞎了眼!
梅氏说只要毁了沈书沅的清白,沈书晴日后便是平宁王府的王妃,到时候升官发财指定少不了崔家。
此刻见到完全长在自己心尖上的沈三姑娘,崔时顿时觉得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紧紧盯着沈府貌美如花的表妹,崔时心痒难耐,连连谄笑。
“我与沅儿表妹许久未见,想与你单独叙叙旧。至于那些碍眼的人,自然都被表哥请了出去!”
听闻此话,沈蒹蒹寒颤巍巍。
看来今日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啊——
“喵——”
听着那只野猫俯卧在屋檐上的叫唤声,沈蒹蒹这才庆幸即使这只野猫平日里摔坏了自己院子里的好些贵重物件,最后她还是心生同情,默许闻香收留了它。
沉思之际,崔时不怀好意的再次步步紧逼。
“沅儿表妹还想知道什么,不如与表哥坐下来慢慢聊!”
“不许过来!”沈蒹蒹凶巴巴的亮出剪刀比划着示威。
“你再敢靠近,我便让你尝尝被剪刀捅破喉咙的滋味!”
崔时一怔,果然吓到停足不前。
他没想到眼前的小女娘看起来柔柔弱弱,不堪一击,眼神却凛厉的可怕!
这丫头眼神锋利,竟比剜人的尖刀还要让人心惊胆寒。
沈蒹蒹手指灵活,稍微一扭,手中的剪刀顿时被她掰成了两半。
“你若不想被我这样掰成两半,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崔时骇得脸色大变,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好好好,我不动,保证不动……沅儿表妹你,你可千万别激动!”
崔时自然不明白轻易掰断剪刀的奥秘,他只当这女子真如梅氏说的那般,当年落水时被水鬼附了身,邪乎的很!
崔时妄动无勇气,离去又不甘心,只能在僵持间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