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帮忙!”
嘿,寻人帮忙这般凶神恶煞?
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不满的吸了吸鼻子,沈蒹蒹麻利起身,几步过来接住那人从身上撕下的衣衫布条。
好女不吃眼前亏,当忍则忍——
“嘶——”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轻点,我保证轻点……”
手忙脚乱间,手脚笨重的小女娘惹得那人好生嫌弃。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那人受伤的胳膊上扎了一个较为醒目的蝴蝶结。
满意端详着自己杰作的同时她还不忘询问反馈。
“阁下看看,可满意?”
“啧,笨手笨脚的,你是哪家女娘?”
嘿——寻人帮忙怎可如此无礼!
小蝴蝶不可爱么?!
沈蒹蒹本想不客气的回敬他几句,但那双裹了冰渣的寒眸让她心口猛然一颤,又将滚到嘴边的不敬之言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怎么不回话!没有姓名么?”
咦?难道酒窖昏暗,这杀人狂魔没有认出她来?
他此刻问人姓名,是想日后索命么!
沈蒹蒹欲哭无泪,小脸越发皱成一团。
“我说我初来乍到,不是这里的人!阁下信么?”
那人嗤之以鼻,“不是这里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当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不应该是脸先着地么?我如此眉清目秀,当然是从水里冒出来的!难道阁下没有听说过出水芙蓉!”
“……”
多半怀疑这女娘的脑子不太正常,那人难得没有出口奚落。
正在此时,土窗外突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火光闪烁中,霍大将军血气方刚的声音尤为明显。
“无事,例行公事,你们无事,我便安心……”
沈蒹蒹心急如焚,在心里拼命的呐喊,“姐夫,你不能安心啊,我有事!救命,救命啊……”
许是她眼神虔诚,引起了那人的怀疑。
“霍青是你何人?”
简单思索一二,这女娘张口便道:“实不相瞒,我乃崔家娘子崔语莹!我父兄皆在衙门当差,这府里的二夫人是我姨母。因姨母身子患恙,我来府中探望,谁知我这般时运不济遇到了阁下!”
“要说我与霍大将军是何关系?便是我心悦霍将军,而霍将军并未看上我……”
不知为何,她每次胡说八道起来似乎特别顺溜诶!
她故意唉声叹气,满眼惆怅,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此人与霍青是宿敌,关崔府何事?
得知自己的父兄皆在衙门当差,避免惹火上身,他定会刀下留人!
他若心存侥幸想利用自己来脱身,便更加没了可能。
因为霍将军看不上她,才不会在乎她的小命……
沈蒹蒹正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那人出其不意的抽走她腰间绣有闺名的锦帕……
“满口胡言!你是崔家女娘,沈家沅娘又是何人?”
沈蒹蒹暗叫不好,急中生智道:“我与府里的沈三姑娘交好,这是沈三姑娘送给我的帕子。”
“与沈三姑娘交好,与她同唤沈二公子为二哥?”
“当,当然不是,我唤的是二表哥!”
这人目如鹰隼,可不好糊弄。
想来这杀人魔头已经认出她来——
“那个,要不,要不阁下将帕子还我?”
贴身的锦帕若是落入旁人之手,可又是一件麻烦事!
这魔头多半对她的身份起了疑,明摆着要用这锦帕来威逼她讲真话。
欺负此人有伤在身,沈蒹蒹欺身上前,妄想一把抢回他手里的锦帕……
不知是她用力过猛,还是此人受伤虚弱。
她向贼人发难之际,突然跨坐在那人身上将他扑倒在酒窖里唯一简陋的矮榻上……
沈蒹蒹发誓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以这样羞耻的姿态与一陌生男子亲密接触啊……
不是那人凭着一口怒气强行支撑,她似要生生压断身下人的腰身——
“起来——”
“我知道呀,我正在努力呀——”
啧啧啧,此人的脾气差得不像话,一声怒吼比沈家长姐还有杀伤力!
沈蒹蒹羞愧难当,咬紧牙关手脚并用。
然而事与愿违,“啪”地一声,她越发沉重的往某人身上重重砸来……
一声咬牙切齿的闷哼让沈蒹蒹如临大敌,顿时惊得头皮发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我再努努力哈……”
她确实努力了,她努力趴在那人宽阔的胸膛,被迫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羞得脸红耳赤……
她还努力将无处安放的爪子穿过那人松垮的夜行衣,无意攀上他滚烫的肉身惊得心慌意乱……
许是对她丧失了信任,不等她再次挣扎起身,此人果断扣住她纤细的腰身,顺手封了她的穴道。
接着,沈蒹蒹便被他扔累赘一般简单粗暴的推向了矮榻内侧——
“累了,勿吵……”
“……”
这次沈蒹蒹真是欲哭无泪了!
这杀人魔头是要与她同床共枕么?
她还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呀!
这可使不得!
虽满心抗拒,但她不止身子动不了,现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大哥,你若累了,放我走呗!我可没有与狼共枕的特殊癖好!”
沈蒹蒹有心无力的胡乱折腾一番,随着外面的吵闹声慢慢归于平静,她竟心大的躺在陌生人的身侧迷迷糊糊的睡死过去……
好在有惊无险!
一夜平安——
被窗口灌进来的冷风冻醒后,沈蒹蒹这才发现自己为了取暖,竟然手脚并用抱着身旁人睡得酣甜……
独自尴尬一番,又发现身上的穴位不知在何时均已自动解开。
欣喜不已,她活动一番僵硬而酸痛的身子骨,连忙蹑手蹑脚的翻身下了床。
也不知此人是晕是死,但他身上热乎,想必还活着。
这女娘此刻反倒不着急逃跑,而是就着明亮的月色蹲下来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杀人狂魔来——
见他胸口的夜行衣凌乱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在控诉她昨夜的粗暴。
小脸一红,沈蒹蒹连忙撇开目光。
想起此人满身戾气,她将已经伸到他神秘黑纱处的爪子强行收了回来。
这人对她知根知底,若是看了他的真实面孔,他日后要杀人灭口可怎么办!
踌躇再三,沈蒹蒹强忍着好奇心迅速逃出酒窖——
此时外面漆黑一片,还未天明。
顾不上脚步虚浮,沈三姑娘提着襦裙出了酒窖,急冲冲的往春茵阁跑去——
莺歌打着哈欠看了看眼前一闪而过的模糊身影,揉着眼睛自言自语。
“奇怪,方才是什么东西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