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衣衫不整,却不影响半分威仪。
沈蒹蒹双眼茫然,满腹的狐疑。
他是何意?
这是等着自己伺候么?
她疑惑地眨眨眼——
那人肯定的抬抬下颚——
意思明显,不用言说。
沈蒹蒹虽满心抗拒,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被迫无奈,她只得紧绷着身子上前圈住这人精瘦的腰身贴身伺候。
从未与异性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沈蒹蒹紧张得焦头烂额也没有搞清楚革带的正确系法。
她严重怀疑此人是在故意为难自己!
如若不然,方才那嬷嬷心灵手巧,刘祺为何不让嬷嬷留下来服侍,偏要抓着自己不放呢。
看穿她的小心思,上位者无关痛痒道:“这革带是为你解的,不该由你系上么?”
“……”
这种引人误会的鬼话是可以随便乱说的么?
沈蒹蒹窘迫不已,脚步一滞,又一头往他宽阔的胸口栽去……
这人的胸膛大抵是由铜墙铁壁所铸吧!
沈蒹蒹撞得一声闷哼,顿时汗流浃背,继而越发手忙脚乱。
偏偏南阳王不急不躁,不喜不忧,怡然自得地轻抬着手臂任由她如热锅边的蚂蚁忙得直打转!
“没有伺候过人!嗯?”
这是问的什么鬼话?
她沈府虽然家道中落,但也不至于落魄到卖女求荣,让她一个正经的姑娘家出去伺候人吧!
有一说一,她沈府如今的不幸有一半的罪责都要算到此人的头上吧!
虽说如今改朝换代,天下人得了太平与明君;可她沈府历经连连重创,而后灾难接踵而来。
先是霍青一夜之间成为朝廷重犯,被迫流放;
再是沈府受将军府与王氏所累,至今被世人所诟病。
沈书雁因此心郁成疾,身子每况日下,近来又有宵小之徒寻到店铺恶意滋事。
被迫无奈,沈书雁不得不关了店铺带着麟儿远远的躲到乡下去避祸……
细细算来,她已有好久不曾见过沈家长姐与那个可可爱爱的小肉团子了!
想如此,这女娘心里有了怒意,如凶巴巴的小兽抬起猩红的眸眼回道:“没有,当然没有!”
那人似乎毫不在意她以下犯上的恶劣态度,不疾不徐的继续问道:“也没有这般服侍过霍青?”
“……”
沈三姑娘再次茫然不解的眨眨眼。
这又是问的什么鬼话?
这位南阳王莫不是有什么怪癖?
要不然他为何总爱问自己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她被霍青一言不合的丢出过院子、被霍青嫌弃懒惰不给饭吃过、也被霍青嫌弃话多追着喊打过……
但她唯独没有这般尽心伺候过自家姐夫——
若是霍大将军敢让她这般伺候,以她被霍青长期压迫的私仇来看,她定会用革带勒晕自家姐夫!
蓦然想到原先住在春茵阁时,她在某日清晨无意间闯进沈书雁的屋子,确实看见沈家长姐这般服侍过霍大将军。
当时霍大将军恼她不知礼数,还抓起手边的坚果来砸过她的额头。
想到那日清晨霍青趁机搂着沈家长姐的恩爱画面,沈蒹蒹突然反应过来。
闹了半日,这个南阳王竟然还在误会她对自家姐夫有不轨之心!
难道自己上次解释的还不够清楚么!
恼怒不已,她红着脸冲眼前人不满的直嚷嚷,“我为何要这般服侍姐夫?此事自有我长姐操劳,关我何事?”
生怕此话没有说服力,她粗声粗气的挺着小身板理直气壮道:“南阳王殿下总是冤枉我作甚!我,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女子,我是绝对不会对自家姐夫有任何非分之想的!如若不然,天打雷劈!”
“心中既无他,城门送别那日又在哭甚?”
“……”
那日自己哭了么?
沈蒹蒹歪着头想了半晌也记不清自己那日到底哭没哭?
不过她哭没哭又关此人何事呢?
想如此,她大胆地凑到权贵者的跟前,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真诚且虚心地问道:“殿下,哭也犯法么?”
“……”
许是嫌这女娘难缠,上位者很快打发她离去。
此举惹得沈三姑娘又是一通敢怒不敢言的小声嘀咕……
沈蒹蒹在内侍的带领下绕过眼花缭乱的长廊与凉亭,直往宾客如云的广德殿走去。
此刻的广德殿内,文臣与武将心有灵犀,自觉分两边而坐。
文臣以昌王为首坐,平宁殿下居次。
武将首位暂时悬空,长德殿下居次。
两边群臣比赛一般正襟危坐,将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沈老爹人微言轻,落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对自家孽障翘首以盼。
在内侍的指引下方方踏入气氛诡异的广德殿,殿内众臣齐刷刷的目光犹如针芒般吓得沈蒹蒹连忙缩回脚去。
恍惚间,她一时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儿哪里是春宴?
这儿明明是鸿门宴吧!
但她微不足道,管它什么宴应该都不关她的事吧!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沈家女娘这才低眉顺眼的重新踏入殿内。
沈蒹蒹还未寻到沈老爹的身影,坐在文官之首的昌王眼尖的朝她热情的直招呼。
“蒹蒹,蒹蒹,快到义父这里来。”
众臣原先鄙夷她不懂规矩来得晚,此刻又惊叹她身份特别,竟是昌王的义女,纷纷朝她投来诧异的目光。
沈蒹蒹低眉垂眼哪里敢回应,前面龙潭虎穴,自己前去做甚?
去送死么!
可昌王不依不饶,声声催命。
“蒹蒹,蒹蒹,你快到义父这里来啊!”
沈蒹蒹颇是无奈,只好在众人的瞩目礼中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她心情忐忑,继而脚步不稳,提前给昌王行了好大一个跪拜大礼。
“蒹蒹,拜见义父。”
还好她临危不乱,摔倒后知晓迅速起身行礼。
昌王捋着光秃秃的下巴哈哈大笑。
“闺女快些起来,陛下还未到呢,闺女这跪拜大礼行早啦!”
听闻此话,众臣开怀的哄堂大笑,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退不少——
沈蒹蒹红着脸闹了一个大尴尬,幸得老王爷亲自起身来扶她。
“来来来,你今日随义父坐在这儿便是,老黏着你那糊涂阿爹做甚!”
根本不容沈蒹蒹拒绝,昌王强行拉着她入坐到自己身后的席位。
从昌王义女进殿开始,刘煊便觉得此女甚是眼熟。
此刻见她始终举着手遮挡住自己的半边脸庞,刘煊越发生疑。
“九皇叔是在何时收的义女,长德怎么觉得九皇叔这义女如此的眼熟?”
心里“咯噔”一声,沈蒹蒹不禁暗暗叫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