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眼前今时不同往日的小女娘,沈家长姐真真是打心底欢喜。
“像我们蒹蒹这般冰雪聪慧的小女娘,今后谁敢让你受委屈,长姐第一个不答应!”
“蒹蒹放心,以后遇到好儿郎,长姐自当帮你留意,绝不会委屈了你……”
沈蒹蒹小脸一红,好生别扭。
“长姐别取笑我了,我哪有长姐说得这般好!”
“我,我才不嫁人,我要留在府里孝敬阿爹呢……”
“蒹蒹若是不嫁人,阿爹该被指责教女无方了!蒹蒹乖乖寻个好郎婿便是对阿爹最好的孝顺哩!”
“哎呀,长姐——”
“长姐欺负人,蒹蒹不理长姐了……”
生怕沈家长姐继续拉着自己打趣,沈蒹蒹提起裙角逃得飞快……
好巧不巧,刚刚逃出内室又被与她擦肩而过的霍青老鹰捉小鸡般给拎了回来!
“干什么去?又惹你长姐生气了?怎么跑得跟个小贼似的!”
“……”
霍大将军不能因为自己刨了几个狗洞就一口咬定自己是个小贼吧——
想到沈家长姐方才误会自己喜欢霍青的鬼话,沈蒹蒹用力挣脱霍青的大手,越发逃得像个江南大盗……
“三丫头这是怎么了?”
霍青如坐云雾,信步朝笑容明媚的沈书雁走来。
“蒹蒹长大了,该寻郎婿了,将军日后定要为蒹蒹多留意才是!”
许是还记恨着沈三姑娘方才拖自己下水的仇恨,霍青冷哼一声。
“这三丫头整日跟一窜天猴似的,都城有哪家儿郎敢娶她?”
“哼,她日后若是做了人家的夫人,再闹得人家府里鸡犬不宁,六畜不安,为夫不要面子的?”
“咦,将军这是说的哪家儿郎,为何满院都是六畜?”
霍将军憋得满脸通红,本来“猴畜一家”的胡话都滚到了嘴边,最后硬是凭着一份理智强压下去!
难得见到霍将军头疼憋屈的模样,沈书雁玩心大起,探头再问:“将军的颜面不是在今日晨间就败尽了么?”
“将军若能替蒹蒹寻到一位能代替将军与妾身管教好她的郎婿,将军日后兴许还能捡回些薄面哩……”
霍青:“……”
自从闹出乌龙,沈蒹蒹越发体会到了寄人篱下的苦恼。
虽然沈家长姐对她疼爱有加,霍大将军也从不拿她当外人看。
但她心里有了膈应,为了避免日后与自家长姐和姐夫见面尴尬。
痛定思痛,她日日缠着沈书雁要新居。
元日将至,诸事繁忙。
沈书雁忙得焦头烂额,实在被她闹得头疼,最后只得同意她搬去如夫人无缘居住的如意园。
说起如意园,乃是当年沈老爷为了迎娶如夫人特意花费心思修建的一所庭院。
如夫人喜静,如意园便建在府里最偏远的一角。
那里风景宜人,前有潺潺的流水相拥,后有随风摇曳的竹林环绕。
想必沈老爷当年有意将这里打造成一座独立绝尘的世外桃源,想与自己心爱的如夫人在此处做一对逍遥自在的神仙眷侣。
只可惜事与愿违,如夫人终是没有看到沈老爷送给她的心意!
如今因果轮回,沈蒹蒹如愿住进如意园也算对如夫人当年遗憾而眠的些许慰藉吧!
这座沉寂十余年的院子也因沈三姑娘的到来终于生机勃勃起来——
从住进如意园的这一刻开始,沈蒹蒹打心底觉得在这陌生的异世,她总算真正有了一个能供她避风挡雨的家!
在沈三姑娘日日托着下巴的翘首以盼中,她心心念念的元日隆重而至——
因沈老爹未在元日前赶回沈府,梅氏禁足不得出,沈书晴留在靖康王府未归,霍青被新帝宣旨进宫……
偌大的沈府里,便只剩下沈书雁,沈从,沈蒹蒹和沈瀚共度佳节。
沈家小五年龄偏小,坐了片刻便哭闹不止,吵着闹着要寻梅氏。
沈家长姐最是心软,担忧他哭出个好歹,只得命许乳娘亲自送他回去。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沈蒹蒹的好心情,这是她来此处过的第一个元日,对何事都是既新鲜又好奇。
她难得安静的陪着沈书雁与沈从规规矩矩的用完了福气满满的饺子,有样学样的跟着沈从给沈家长姐说祝福话,讨要元日彩头。
沈二公子神采奕奕,“伯义祝长姐万事皆如意,福气满安康;事事皆顺遂,年年有今朝!”
沈蒹蒹不落其后,招财猫似的举着两只爪子拜道:“祝长姐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身体安康,万事大吉!”
沈从一脸困惑,“蒹蒹这是从哪儿学来的福语,好生耳疏,二哥竟闻所未闻?”
沈蒹蒹呵呵乐道:“我听孟曜说的。”
沈从顿悟的点点头,“修文见多识广,如此便不足为怪了。”
沈家长姐财大气粗,得了弟弟妹妹的祝福语,心里一高兴,赏了好多钱财下来。
尝到了甜头,沈蒹蒹贪得无厌,朝沈从拜道:“蒹蒹祝二哥一帆风顺,步步高升,平步青云,大展宏图!”
沈从被她这些奇奇怪怪的四字祝福语弄得啼笑皆非,只得无奈的递过沈书雁刚刚赏下的钱财。
“借蒹蒹吉言,这些都给你便是。”
接过钱财,沈蒹蒹顿时双眼发光。“蒹蒹再祝二哥马踏飞燕,新春始至;再祝长姐与姐夫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沈书雁笑得眼角生疼,与沈从打趣道:“伯义还是将身上的钱财尽数拿出来,我们今夜遇到了小财迷,若不好生打发怕是走不了……”
除宴在三人愉快的嬉闹中很快结束。沈书雁与沈从依照旧例,要在除宴结束后守在王氏的牌位前尽孝。
沈蒹蒹感同身受,冒着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独自回了如意园去给如夫人尽孝……
在偏殿为如夫人供奉香火时,她心有所动,早早打发两个婢子先行离开,这才坐下来对着如夫人的画像说了好些心里话。
夜深寒重,门窗外北风又起,昨日才贴好的窗花瞬间被吹得没了踪影——
听到急促的开门声,沈蒹蒹只当是莺歌不放心她,中途又折返回来,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不是说了让你们先去休息么!我不用陪,我与阿娘有好些体己话要说呢……”
话音未落,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很快抵上她的颈脖——
“想要活命便闭嘴!”
“……”
什么情况?
遇贼了?
心里咯噔一下,劫财还是劫色?
劫财没有!
劫色嘛……
用余光默默瞥一眼自己尚未发育完整的小胸脯——
沈蒹蒹紧张的咽了咽了口水……
呃,她好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