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馨哼了一声，“的确是献丑了。”
众人已然习惯墨家小姐的口气，现在都学会自动过滤掉这些话，而紧抓重点，当然，也就在场还算对古诗词有点研究的苏家小姐开口。
苏萍秀眉微蹙，思索着用词，道：“尽斩，而不是斩尽？”
叶宣点头道：“不错，初停笔时，也觉语序不对，语法不通，但换个方面作想，觉得也无不可。”
在他的解释下，“尽斩”与“斩尽”分别是要做未做与已做的区别，所以这诗写的是一少年不可畏惧，要以三尺剑锋，灭除不平。
正如叶宣所言，此诗很多方面都不尽人意，唯独这股子不屈的意味，可以入眼。
辰启无意中说道：“那那句是剑锋之上，不是剑锋之下，也有讲究不成？”
叶宣缓缓道：“不错，剑锋之下，是亡魂，而剑锋之上，是叶某本人！”
何其自信，甚至是自恋的人，才能说出“剑锋之上，无人能及”这样的话啊？
少年一众，皆是无言。
公元历2225年九月八日，南区八天骄，乘飞舰往南，赶赴边境。
……
飞过了南区土地，飞过了d4城区，再飞过淮水，这艘战舰在往南两公里外降落。
入眼望去，在一片辽阔的苍茫大地上，银白色的现代建筑林立，一望无际，看不着断层之处。
有一个并不很高大的身影，快步走进降落的飞舰附近，望着刚刚赶到的辰启八人，露出个和煦的笑容。
“你们好，我是岩大川，今后我们便是战友了，欢迎你们加入我们队伍，趁着还没轮到我们顶上，你们到库房领了作战装备，穿戴整齐后来这里集合，五分钟，行不行？”
他说话时，有意无意的带着商量口吻，似乎是照拂着他们这一行人，而那张生得浓眉大眼，并不出众也不俊俏，看起来应该是三十多岁的脸上挂着笑容，落在辰启等人眼中，更显得憨厚了不少。
一行人到库房领取装备，共有战术手套，战衣制服，还有一个可以绑在后腰的小远行包，里面除了一个足以容纳两升水的水瓶，还有空间能放下几包压缩饼干。
本来辰启还疑惑呢，二阶驱噬者的装备除了契定武器还能有什么？这会拿到东西，顿时恍然。
战术手套与远行包很好理解，就是防止武器不慎脱手，还有减少手掌磨损的作用，远行包则是防止在野外没有食物和饮用水。
顺带一提，其中的水瓶的出水口有两个，都能拿来喝水装水，只是其中一个附带有活性炭滤层，想来是野外生存时使用的。
至于战衣，从外表看着那就是普通的一套衣服，整体呈现银色，与卫队成员身着的制服很像。
起初，辰启还不理解这有什么用意，直到库房人员简单讲解。
“这是各区边防军统一的制服，无论官职大小，都是一样的做工和样式，因为银白色的衣裳藏不住任何一处伤口，还有，可别小看了这衣服，它的功能不止于此。
当驱噬者穿戴上它时，它会在固定区域发出光芒，只要还穿戴着，只要体内噬能不散，光芒会一直存在！这样可以快速分辨伤员与殉职的烈士！”
辰启等人听着，内心略有沉重。
等到众人穿戴整齐，整装待发回去集合时，也没过去多久，大概四分钟过去一些。
岩大川望着集合完毕的八人，点头笑道：“不错嘛，都挺精神的。”
他也穿着同样的战衣，一身银白，只在胳膊的两边外侧，小腿前方，还有背后靠近两边肩头的地方，有光芒闪烁，十分耀眼。
邱尘挥手道：“队长你好。”
岩大川摆了摆手，“我可不是你们的队长。”
众人一愣，他们本以为在此地接待他们的人，应当就是将来要加入的队伍中的队长了，谁知道竟然不是。
飞舰临近边防军区时，他们的终端上都各自收到消息，他们八人会以一个编外成员的形式，加入某一个队伍。
再加上方才这岩大川的一番说辞，才让他们以为是未来的队长，不然他们怎么都不会往对方就是队长的那个方面联想。
岩大川扫了一眼众人，说道：“有关边防军的具体情况，我们路上边走边说吧，不然怕是要让他老人家等急了。”
众人疑惑，由最活泼开朗的邱尘问道：“老人家？谁啊？”
岩大川一笑，“咱们的队长，齐天阳，齐老大人！”
一路上，穿过许多区域，宿舍区，食堂，医疗站，这些部队的都有，而穿行于其中，辰启等人不知名字，不知番号的边防军战士，井然有序。
虽然人数一眼看去数不过来，可就是没有凌乱之感，整个犹如器械控制的精细，既不阻挡到别人的途经之地，也能走好自己的路。
在这些建筑群的前方，也就是往南方去，建筑逐渐稀少，人员增多，而且很多都行色匆匆，目光如炬。
偶尔，还能看见一些被机器人抬着担架，从他们身旁路过，大多还是衣服留有光芒的。
前线，距离营区只有一公里的路程，当八人得知这个实情后，不由得一阵心惊。
苏萍皱眉道：“距离竟然这样近，万一防线没能守住，这里岂不是……”
岩大川点点头，“没错，会被异噬兽夷为平地，寸草不生，没人能活下来，不过，必须这样啊。这道防线若坚守不住，异噬兽入境的屠杀，会猛烈无数倍，像几十年前的那场‘血云’战役，没人想再经历一遍。”
这一刻，这个男人面露沉重之色，似在悼念逝去的战士们，憨厚的脸上，没了丝毫笑意。
当他们来到所谓前线之时，见到那数以万计，占据广阔陆地黑压压一大片，嘶吼声震耳欲聋的偏大兽群时，全部怔住，宛如泥雕木塑。
辰启连忙收回视线，尽量放轻着呼吸，好像生怕一个呼吸重了会将那说不清是几百万的庞大兽群引来。
他现在算是明白战术手套的好处了，即便手心出汗，也不会打湿武器手柄。
不止是手，他的后背也十分湿润，冷汗直流，要不是战衣有防水功能，早已暴露他的胆怯。
不仅仅是他，其实一行人除了岩大川，都是想差不多的窘迫，但也有紧咬牙关不愿承认的，如墨馨，一脸冷淡，可难掩她眼底的颤抖。
听说战场残酷，发自心底的敬畏，那是一回事，当真正身临其境，见识到数之不尽的敌人，见到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存在，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助，才最是可怕，最是折磨。
岩大川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安慰，只是平静地说道：“看，要发动冲锋了。”
话音刚落，与黑压压兽群对峙的白衣驱噬者们即刻动身，手中武器绽放光芒，五光十色，直击面前的庞大兽群。
双方刚一碰面，便是爆发最为惨烈的战斗，光芒四射，白影闪烁，同时也有猩红血液飞溅，洒落在地上，战友的身上。
血，染红了这片黄褐色的土地，也染红了战友身上银白色的衣衫，染红了远处观战的少年们的眼中世界。
驱噬者与异噬兽阵营中，不断有人有兽倒下，然后被后来的人或兽踩断踩裂，直至血肉模糊，完全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
“现在正是战争中期，是异噬兽进攻最猛烈的阶段，一旦此地失守，异噬兽长驱直入，渡过淮水，南边的几个城区，是守不住的……因为，从别处调集几十万大军的支援，也晚了！”
岩大川的话语沉重，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