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交流会总决赛，正式打响。
双方选手开始入场。
舱体室外的那通道，分明只是一小段路根本走不了几步，可辰启今日觉得格外漫长，当走到舱体附近，竟然气喘吁吁的，好似刚刚跑了几公里路程。
距离当然还是那样的距离，人也是那个人，不同的是心态，他在这时再难以心如止水。
昨天半天时间加上一晚上，他连饭都没吃一直在反复观摩对手的战局，是越研究越心惊。
辰启惊恐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施展武技的墨馨的对手，他尝试过多种法子，退，进，周旋，强硬，都被那一剑撂倒，一身本事压根无有作用。
这是实力上，最直观的差距，由于对手属于强势杀伐一类，这差距尤为明显，随便谁都看得出来。
故此，观战室内的赌盘赔率，墨馨一点二，和上次一样，辰启一赔十，可见他赢这一事，是多么不被看好。
此外，何明枫早上找到他，说是补偿一事商量好了。如果辰启取得魁首，那么可以多要一份武技，如果不幸止步于第二，可以拿到一套房子，就在两条街外，地理位置超然，同样价值不菲。
辰启这个人，是有些贪心贪欲的，理所当然想要价值更高的武技，但一想对手，便仿佛需要他徒步跨越千万大山。自己距离魁首之位是那样遥远，要取得是那样艰难。
华落看了白净少年一眼，开口说道：“加油。”
她背着枪跟来了，虽然早先没有约定，不过她想为白净少年做些什么，因为那个对手的确十分强劲。
辰启缓了缓气息，尽量平复着心情，向英气少女勉强一笑，自言自语说了句话，然后躺进舱体里，闭上双眼。
那句话，英气少女也不太懂，“现在算是明白老洛那时候什么心情了。”
一望无际，空空如也的舱体空间中，选手总算碰面。
他们遥遥相望，一言不发，操起兵刃在手，猛然前冲，直奔对手，瞬息间刀剑交战在一起，风驰电掣！
没有任何开场白，没有下战书放狠话，也没有打赌发誓输赢要如何如何，这在交流会赛事上，还是第一次，算是难得的干净利落。
两人一交手，各自都略有变色，然后便是越发猛烈的进攻，不曾铺垫，不曾有过防守，甚至连一点试探和虚招都没有，重拳出击，一往无前。
长刀所向，蓝芒乍亮。重剑横锋，势如破竹。
场中蓝芒与暗沉的金色交织，相撞，是长刀与大剑上闪烁的光芒，无比明亮，都将握刀持剑，因攻势猛烈不断腾挪的两个人笼罩。
远远看去，光芒四射，像是天幕坠落，大地动摇，在人间进行着战斗。
有人震惊，有人感叹。
“这完全看不清战况了啊，到底谁的赢面更大？”
“当然是墨小姐占上风了！”
“对嘛，墨小姐何等人物，仙子凌尘，大剑名动世间，岂是什么宵小都能相比的！”
世间最怕人比人啊，相比起光彩夺目，外表出众，家世显赫，无比耀眼的墨馨，辰启在这些人眼里和心里，几乎是一文不值。
当然，要是辰启就站在他们面前，那定然是另外一番景象，毕竟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背后议论才不惹是非。
邱尘一脸急切问道：“萍姐，雨哥，不会就这样输掉吧？启哥不会输得这么惨吧？”
在战局紧迫，极其不利的时候，他也没了唠叨个不停的心思，只想尽快找到个答案，好想待会万一要是他的启哥输了，得怎么安慰才好？
苏萍盯着只有光芒闪动的画面，皱眉道：“很难。”
雨蒙摇头叹息，“辰启很强，可遇上的毕竟墨小姐，我们同辈里和她交手，撑得过五十招的，都屈指可数啊！”
邱尘抿了抿嘴，难得沉默。
这个性格大大咧咧的矮个子少年，其实很清楚获得魁首对于他启哥有多么重要，那不只是一个虚名，主要是三个奖赏，尤其后面两个极为重要。
藏于大族门阀内，不向外展露的武技，比起市面上流通的所有武技加起来，都珍贵得多。
他启哥背后没什么势力，看样子短期内应该也不会正式入驻某一势力的样子，那样便拿不到一门较好的武技，在二阶时期的发展，会大受限制。
而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出手帮忙，可他一个家族覆灭的遗孤，尚且寄人篱下呢，拿什么帮忙？
至于求雨蒙和苏萍贡献家中藏有的武技，且不说家族武技外传是连家主本人都不能自作主张的事，邱尘觉得即便自己真的求来了，辰启也不会要。
这是一种感觉，一种没有确凿证据，可便是让他深信不疑的感觉。
邱尘相信，他的启哥，不会要嗟来之食，尤其是需要身边朋友付出大代价的，更不会要。
少年的眼眸很清澈，一片赤诚，正喃喃低语：“启哥啊，希望你能赢，这样我也不用担心这担心那的了，虽然我担心了也没用，可是会耽误事的。你知道了，也会觉得我想太多吧？”
有些人，他可以半天从辰启叫成启哥，自然也可以只有十几天相处便将一个人看得很重要。因为那白净少年有一种气质，由内而外的，让人觉得亲近。
或许是质朴，或许是自小照顾人养成的习惯，或许都是，得益于此。也得益于矮个子少年生性乐观，活泼健谈。
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们其实很像。如果辰启家里没有那场飞来横祸，将来或许是又一个邱尘。
他们，心如花木，向阳而生。
……
在邱尘喃喃之时，场上情况有了变化，辰启墨馨还是激战着，不过总算是看得见了。
刀锋直搅，重剑横推，双方都处在极致的攻势之下，一时间其实也看不出来谁占优势，所以观战室内又掀起一阵热议。
大部分都站了“墨小姐必胜”的行列，但身为墨馨亲人的墨风与墨莱，却没这么快下定论。
至于叶宣，这个总被墨馨贬低的翩翩公子，也有自己的见解，认为白净少年应该是在拼劲力，是因为看出了此战不进反退会输更快。
无论场外想法如何，场上战斗都肯定不会真的按照观众的念头完全复刻出来，肯定会有些出入。
辰启手中长刀攻势迅猛，刀光闪烁，在与墨馨距离不过咫尺之地中厮杀，出手之猛令人骇然，招招直取要害。
墨馨也不是省油的灯，作为堂堂同辈几近无敌的存在，要是就因为一场毫无保留的杀伐攻势惨败，那这个几近无敌的名头，也未免太名不副实了。
在她的驱使下，那柄大剑对着辰启的刀是拦阻堵截，不仅仅是以攻对攻抵消掉所有的攻势，还隐隐有压制对方一头的趋势。
双方也的确不是势均力敌，真实情况只有对战中的两人才知晓，是辰启隐约落在下风，而且这个颓势，还在随着攻击的进展，不断扩大。
这样下去会输！
辰启目光炯炯，澜影刀在手不断挥出，以各角度，各方式劈去，砍去，斩去，可都被一一挡下，自己的胳膊还被返还回来的力道震得酸麻。
反观墨馨，虽说同样出手是迅猛如雷，大剑舞得虎虎生风，但她的架势丝毫不乱，气息平稳，而且后续的出招，越发井然有序。
辰启真心想大呼诉苦：“本来长刀对大剑，要拆招已经是有难度，对手还如此难缠，剑招与剑招之间的空隙，压根没给自己留机会！”
按寻常的战术和打法，大剑续招时本应是最好的击破点，可由于他的对手是墨馨，这空隙是怎么都抓不住。
不是他握刀的手被震得有些脱力，回攻时已然是下一招，便是眼看着就是一刀砍中要害，这时对方刚好的一个算计在内的步子移动，躲开致命杀招。
辰启这是一点办法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