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
这是华落从舱体中出来的第一句话,但她没有身为一个失败者的自暴自弃或是陷入自我怀疑,除了眼底隐约有的一丝懊悔之外,显得十分平静。
辰启见她这样,摇头笑道:“看来是我这个助阵的不太够格。”
华落淡然道:“和你没关系。”
可能是觉得这样太疏远与伤人,她又改口,“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输了就是输了。”
辰启腰间悬刀,双臂环胸,道:“那好吧,不过不用这么上纲上线的吧?”
华落坚持道:“总之,是我自己导致的失败。”
辰启拗不过她,败下阵来,只好说道:“她使用武技后的提升很大,足以将常识里做不到的事情真正展现在眼前,你只差一招,很厉害了。”
华落未置可否,眼神一直瞥着门,她似乎从来如此,与人言语总是不会去注视对方,无论抬头低头或是盯着某个物件,都没有看着别人脸说话的习惯。
两人一块出门时,英气少女依旧有意无意落后一些,也落后不太多,就刚好一步到半步的距离。
观战室中,已经欢腾一片,众人恭祝着墨家大小姐,或许是用力过猛的缘故,都像是拿下交流会魁首的感觉。
说实话,众人其实很震惊,那在交流会之前根本没什么名气,只是因为被某个少年牵连才一同被围杀的英气少女,竟然这么强大。强大到与墨大小姐打得势均力敌。
要知道,施展武技后的墨大小姐,堪称同辈无敌,至少她败在同龄人手上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就一次,因为那位白衣公子哥的剑招,过于花里胡哨。
花里胡哨,这是墨馨本人的评价,是她认为最真实,最诚恳,最中肯的对那位白衣公子哥的剑术的形容。
辰启看了一眼那个氛围,考虑到身旁少女的感受,问道:“直接走掉好了?”
华落片刻迟疑后,点头道:“嗯,好。走吧。”
两人就这样从沙发靠座外,绕过欢呼与攀谈的众人,往门口方向去。
只是,没等他们出门,甚至路还没走完一半,有个人发现他们的踪迹,出声招呼。
“你等等。”
这嗓音富有磁性,给人一种冰霜高洁的感觉,而声音的主人,本场胜利的取得者墨馨,迈开她那修长且优美的双腿,缓缓走向英气少女。
华落愣了一下,脚步随之停下。
本来辰启是打算带着她直接离开的,可余光瞥见她停下了,自己也停住脚步,实在有些担心不善言辞的她吃亏啊。
虽说墨风墨莱兄弟俩的品行都不错,可跟自己同行而来的人,毕竟就这么一个。不知不觉中,对这个已经救过自己两次性命的少女,他开始有些看重了。
华落还是低着头,视线里多出一双罩在锦缎长裤下的修长美腿,还有两只鞋跟不算低也不算太高的短筒靴子。
墨馨直视着英气少女的脸,视线最终落在她的双眸,轻声说道:“你很强。”
说完,她伸出一只手。
低着头的华落正好能看见,犹豫后也伸出手和她轻轻一握,随即抽回来,回了一声,“还好。”
墨馨又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是解释道:“极力战,也就是那一式武技,是家父所创,我一直视为不可获取与辜负的东西。但你,华落,你能在不用武技,且契定率低,年龄小我两岁的情况下,只是略败,这说明同龄人里你的实力也应该位列前茅。”
华落听着这些话,愣了许久才总算回神,斟字酌句到头来只剩两个字,简单直接,“谢谢。”
如果这时,英气少女是抬着头的,兴许就能看见黑衣红发女子的绝美容颜上,那丹唇略微曲张,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很轻微,很细小的变化,可给人的感觉便是犹胜往昔无数,由于角度问题,所以观战室内的其余人,都无缘得见此美景,就辰启呆呆地看着。
当然,肯定没有那种火焰四射,恨不得将全部束缚看穿的眼神,更没有口水流下,不然凭墨大小姐的傲气,早一巴掌甩过去了。
辰启虽望着美景,可心里莫名有些五味杂陈,小半欢喜大半忧愁,交织心间。
喜的是广大男性同胞同样的心思,对美的事物尤其美人的欣赏怜惜之心。愁的当然是下一场对方会这张盛世美颜,作为他的对手,刀剑相向,争夺魁首的位置。
要是赢了很好,皆大欢喜,要是万一输了,这么多天可全白费了,奖赏没拿到,还遭了一次刺杀呢,即便收获不能算完全没有,可自己的最初,就是冲着魁首奖赏来的,拿不到,总觉得不甘心。
墨馨也望向白净少年,与他四目相对,目光坚定,“下一场,我一样会全力以赴。”
辰启微微一笑,“我不会提前认输的。”
墨馨敛了微微笑意,盛气凌人,“不会提前,是想好了认输的可能?”
辰启摇头,“这倒不是,有句话说得好,没有必胜和必输的战局,可也有人和我说过,没打过怎么知道?”
这话听着倒是中肯,不过细细回味后,似乎有些不对?
墨馨显然听出其中意思,声音一冷,“原来与叶宣是一路货色,花花肠子多,说话也喜欢弯弯绕绕的。怪不得你们三天两头会面,原来如此。”
辰启不知所措,下意识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白衣公子哥,见后者一脸无奈的摇头,他便心领神会,所以没有选择针锋相对。
只是,他偃旗息鼓了,英气少女却是上前一步,似乎对那话并不是很认同,但又苦于口头能力不强,只能以此明志。
一时间,室内气氛有些尴尬,更多的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沦为观众的败者们,你一言我一语,不断拱火,好像要两人现在便分出个高下。
好在,头脑清醒的人还有,墨风墨莱连忙上前,后者拉走大姐,前者留下解释和道歉,不仅动作迅速娴熟,连脸上神态和道歉的话,都有一种恰如其分的合适感。
“实在抱歉,家姐自小这个性格,家父教育多次无果只能放任家姐如此,两位切莫见怪,我代家姐,再次向两位道歉!”
然后,墨家三人,便是匆匆离开,看那渐行渐远的黑衣背影,其中两道有些萧瑟与苍凉,或许与他们“胡说八道”与“胡作非为”,紧接着要得到的“合理教育”有关?
“辰兄,不想会因此事牵连于辰兄,叶某在此谢罪,如若辰兄将来得闲定要来趟叶家,让叶某尽尽地主之谊。”
叶宣双手作揖,略微弯腰,道歉驾驶也是很娴熟,看样子是熟能生巧了。
这个墨大小姐发起脾气来,真那么可怕?还有为何说他与叶宣是一路货色?他们有很像吗?
辰启纳闷道:“不至于吧?”
看似一问,实则三问。
叶宣无奈笑道:“此事说来有些混乱,总之辰启知悉方才是被墨小姐迁怒即可,这或许便是恨屋及乌。”
他的回答,十分明确,看来也不是头一回经历此事。
而冒死拉着自家大姐离开的兄弟俩,现在正在何家某一客房中,立誓罪己求放过。
“叶宣是狗,叶宣不是好东西,叶宣人面兽心!”墨风这骂起来,没一点良心会受谴的自觉,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墨莱就跟着哥哥一块骂,他是个守规矩的好孩子,而那个规矩在父亲不在时,名叫“大姐”。
所以,大姐的规矩就是规矩。
墨馨听着那悦耳的骂声,略一点头,“下次再犯,继续骂。”
墨风连连点头答应,然后准备起身,得到大姐的眼神同意后,才敢起身,拍了拍膝盖。
墨莱紧随其后,思绪却是飘远,回到了十来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