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澎湃,无比昂扬,出口的话却是很没胆识的“我跪”,不禁让众人哄堂大笑。
辰启扬眉吐气,心中顿感畅快。
“对,这才是你李参该有的态度嘛!”辰启嗤笑,满脸不屑。
那副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曾经站着,如今跪着的李参,还有一个c2城区那边如今早死了的二世祖。区别在于,他靠的不是自己家的势力,算起来其实更不堪。
可那又怎么样?如今报不了仇,无法一刀两段砍死他所痛恨的,那便让他所痛恨的,绝不能活得安生。
你要脸面,我让你当众下跪。你自认身手矫健,我十招败你。你觉得刺杀能够成功并且事后能够安然无恙,我偏活下来,断你几根骨头!
辰启略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透着寒意,缓缓说道:“这院子呢,是何叔安置客人的,所以打理得很好,看不见一点垃圾,你一会可要坚持住了,不然道歉可就难了。即便我接受,何叔也要追究,懂?”
李参抬着脑袋,目光冰寒,面庞变得涨红,被众人注视的羞愧与极致的愤怒让他几乎要再大吼,可当他对上那一双眼,瞬间没了力气,无比颓然。
那双眼,那少年,白净脸庞覆着无与伦比的杀意,恨意,眸中死死压抑的杀机浓重,仿佛随时会暴起,接着手起刀落砍下李参的脑袋。
然后辰启立身,向着众人实际是对两位家主,说了一句话,才重新俯身,一拳挥出,重重落在李参的脸上。
一瞬间,李雨淙身体绷直,就有出手阻止,顺便教训一番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的意思,但一道身影挡住了他,挡在白净少年与李家主之间。
这一挡,便是宛若铜墙铁壁,不可被突破。
何家主面带笑意,淡淡说道:“李家主,小辈之间要好些或是有点摩擦,做长辈的不必事事都放在心上,偶尔也让他们自己做做选择嘛。”
李雨淙本喜怒不形于色,这下也按捺不住怒意,大喊道:“何家主,要只是小辈简单摩擦,我当然不会多管,可这明显……”
“明显什么?”何家主笑眯眯问道,带着若隐若现的威严,似一面可生,一面可死。
这时,又是一拳落下,响声震空。
李雨淙心急如焚,现在被遮挡了视线的他,看不见自己儿子的状况,可想也知道肯定不好过,但那一挡……
说实在的,他不能越过那道身形,更是不敢去越过。这是权势高低造就的压制,也是两个家族在强弱对比下,形成的结果。
李家弱于何家,所以无论如何,只要没出人命关天的头等大事,在这府邸之内,都显得无关紧要。
如同之前,李参认为只是炸死一个下城区的少年,无关紧要。
但死了或许还好,偏偏辰启就是没死成啊。
何烈听着背后传出的殴打痛揍声,神色不变。
而对面,李雨淙一手负后,契定率高于在场所有人,身为三阶驱噬者的他,没有动弹的意思。
下一刻,却是有人身形一闪,径直越过何家主,奔向那压倒性的单方面殴打的两位少年。
这人鹤发红面,正是李家客卿赤面,他明白主辱臣死的道理,也明白有些事情主子做不得,那便要由他这类人来做。
所以,这一次看似冒失冲动的出手,实则顾虑和考量极多,然而却也没能如愿以偿。
李家这边有客卿出手,何家这一头作为此地主人的,虽没有客卿冒头,但动身抵挡的人,身份可一点不差。
何明枫子随父行,挡在赤面与白净少年之间,笑意吟吟道:“请止步!”
赤面急忙一停,面色难看,而在他之后紧跟着准备动手的赏善罚恶两位客卿,同时停下脚步,站在了篱笆外。
殴打还在继续,拳拳到肉的碰撞声与遭受痛殴的闷哼接连不断,听得无关者们有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的,从刚才开始到现在,少说二十记重拳都砸在李家大少的脸上,无一例外,无一落空。
第一拳落下之时,是李参最吃痛的瞬间,因为有几颗槽牙都被生生捶断了,血腥味满嘴,还在持续渗血。
本来就要下意识张嘴吐血和牙齿的李参,又迎来当面一击,砸在他的额头上,令他神情恍惚,脑袋随之上扬,血和牙齿没能吐出去,耳边响起一句令他犯起恶寒的话。
“说过不许在院子里见血,听不懂?”
李参双拳紧握,挺直了腰杆,他想即使自己跪着也要跪得笔直,所以接下来他不再低头弯腰,正面地承受着辰启的拳击捶打,直观察觉着他的出拳与收拳架势。
是很没有技巧的拳,一点也不高深,就像是街头巷尾的混混斗殴一般,毫无风度翩翩与酣畅淋漓之意,更别提在这之上的宗师风范。
可就是这样一套不堪入目的“拳法”,却将李参打得鼻青脸肿,跪在地上,不能反抗,连吐血都不行,虽说实际原因不是这个,可难免有旁观者会以此大书特书,看热闹不嫌事大。
从第五拳开始,李参浑身颤抖,大概是这辈子最为气愤与仇恨的时候,双眼完全是血红的。
打到第十拳,也不知道是自己气坏了身体,还是辰启“不小心”打着脸上哪个关键部位了,竟有血泪出现,挂在李参的眼角。
当然,管他是血泪还是血水,拳头是一刻不停的,出拳猛击后再收拳再出拳的念头与动作,是根深蒂固的,白净少年的双拳,迅猛依旧。
直到第二十拳,李参不仅仅是神情恍惚了,双目都涣散了,失去往日的神采,对于自己被痛揍一顿的事情,貌似已经麻木。
脸上还是火辣辣的似在燃烧,全身其实都是这样,只是不再是怒火,而是他自认为的败者的羞愧,他感觉自己往后没脸见人了。
辰启也在这时停手,瞧着满脸淤青与血痕,面部骨头应该都有些弯曲的李家大少,这才满意点头,不加掩饰地嘲讽:“原来你听得到人话。”
李参未曾回话,连个眼神都不给了,仿佛目空一切。
不远处,被何家主挡住视线的李家主心急如焚,但在声音停止的刹那略松了口气,又刹那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他不知道是那该死的少年停手了,还是儿子昏过去了?
心意乱,则思不通且不深。
李雨淙急切地问道:“何家主,够了吧?”
事出紧急,这位混迹高门豪阀多年的家主,没了粉饰言语的心思,即便这话听着有些冲,也没有再做补充。
何家主淡然道:“有关于这个问题,不该问我。当然,如果是要我帮忙传达,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雨淙顿时就有千万句脏话在内心奔腾而过,只是最终被自己嘴上的“把门神将”拦住,重新打回肚子里,才开口道:“这就,有劳了!”
是个人都听得出,这位家主咬牙切齿,有些气急败坏了。
也是,毕竟相隔就不到十步的距离,不是从喉咙里飘出来的声音,耳朵再不好使也能听见,哪里需要他人帮忙传达?
明摆着,这是在刁难和羞辱啊。
围观的众人,顿感有止不住的笑意。
何家主还真回头,望向白净少年问道:“贤侄,李家主方才问你,够了吗?”
辰启扬起一个笑容,人畜无害,“何叔,够了。”
李家一行人松了口气,连本来目光呆滞的李参都似乎有了“起死回生”的感觉。
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这一行人,如履薄冰。
“李参的差不多算够了,可这三个,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