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怒火升腾,自长久前便一直存在,如今总算是有所展露,顷刻化作燎原大火。
陈荣的眼中露出戏谑,巴不得对方即刻动手,好被协会那边制裁,为自己未来剔除一个难缠的对手。
他怎么说也是陈家的大少爷,哪怕本身脑袋不太过关,也有一堆人帮着查缺补漏,无论探查敌情还是补充不足。
如今距离训练完的首次狩猎,不过堪堪半年,可这个名叫辰启的杂草,竟然都已经达到百分之二十七的契定率,成长速度惊人。
他这陈家大少的百分之二十五,都要被力压一头,这让心高气傲,自认为家境优越,不弱于明明家庭输给他却是能够压制他的陈大少爷,心底扎刺,很不甘心。
你辰启一条破落城区的野狗,凭什么和天生高贵的本少争?
秉持着这个想法,陈荣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弄出今日这等与寻衅滋事无异的嘲弄,就是为了除掉辰启。
强于我者,必须抹除,不择手段。
这是陈荣的想法,从来都没有变化过的想法。
辰启的目光冷冽,仿佛两口削铁如泥的利剑,随时可以刺出,一剑封喉。
只是,他毕竟没有忘记,这里是城内,协会定下的规矩,不是他现在能够撼动的,他若先动手,不至于死,只是今后所有的路都将被封死。
别说是在驱噬者一道上大放异彩了,恐怕就是做生意还是找份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都是无比艰难。
无他,因为先动手者,尤其对方为驱噬者,罪责重大。
辰启尽量按捺着,声音斩钉截铁:“真想打,你应该找个能动手的地方,就算不在决斗台,至少在训练室里啊!”
当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二世祖就是要看自己的笑话。
陈荣轻蔑地笑道:“心里够坚强,在哪不能动手啊?”
“你先。”辰启意简言骇。
陈荣咧嘴,耻笑道:“那就不必了。”
辰启握掌欲穿,略微咬牙,“你就这么没有信心,怕打不过我?还是本来就没打算打,怕输啊?”
“这类低端的话,还是别说来丢人现眼了。”陈荣表面如此,但是略微颤抖的双肩,说明并非如此。
“低端,可是有效。”辰启双臂环胸,那副模样简直和其老师徐灿,如出一辙,同样透露着隐隐不屑。
这对师生,人生履历不是多么相似,不过这少年时候的意气风发,与对陈家的仇还有恨,相似有十之八九。
陈荣看着对面少年那神色,气不打一处来,险些就丧失理智,一拳挥过去了。
到底还是个二世祖,就算有几个月的磨砺,心境改变了,终没办法做得十分完善,因为狗改不了吃屎。
“也罢,看得上本少玩剩下的破鞋,谅你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只能耍耍嘴皮子!”陈荣笑容中满是轻蔑。
辰启轻轻摇头,对此表现得很淡定,“你要造谣这个,多少拿点证据出来吧,空口无凭几句话,可没法让我上心。”
犹如指导般的话,形似对方长辈的姿态,虽说一个脏字没有,不过这对一些性格偏激,如陈家大少这类的存在而言,是奇耻大辱。
陈荣厉声:“用不着你来教我!”
他喊完,还是不觉得解气,一瞥身旁的女子,厉茬沉声道:“把那只破鞋带过来!”
话音未落,那女子便已经在行动,跑进道路边的树丛后,拉出来另一个女子,整个过程轻而易举,因为后者压根没有反抗。
“辰启,杂种野狗!破鞋给你带来了,看你还能作何解释!”陈荣声音玩味,就等着看这出笑话。
辰启看都不看一眼被带出来的殷娇,“你以为这样,就有用?”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这破鞋被你玩了之后,精神就不太正常了,呆得像块木头,而且她虽说作用不大,但好歹也是个驱噬者了,你这么做,可不厚道!”陈荣义正言辞。
绿衣女子帮腔,说着正义凛然的话语,却是有失偏颇:“就是,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呐,也不知道经受你这杂种的什么折磨,人不人鬼不鬼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辰启沉吟少许,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忽然垂首,缓缓后退。
这一举动,可让陈家大少欢心,双目大亮,连连笑着,一步步逼近,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言辞凿凿。
“野狗就是野狗,有了点本事,也还是上不了台面,只配在臭水沟里,玩玩本少剩下的破鞋了!哈哈哈……”
辰启双目微阖,不动声色地站住,又望向四周。
“不用看了,这附近不会有人来,谁都救不了你!”陈荣扯着嗓子大笑,笑声无比刺耳。
“那很好。”辰启发出一声低语。
下一刻,辰启一脚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中那绿衣女子的胳膊,这还没完,有意地控制下,绿衣女子的那条胳膊,如甩棍般抡出去,刮起呼啸的风声,重重砸在陈荣的肚子上。
砰!
陈荣和绿衣女子摔倒在地,前者咳嗽几声,哇哇往外呕着胃酸和消化一半的饭菜,满脸错愕,后者整条胳膊红肿,脸色怔怔的,不知所措。
“陈少!”
没有被殃及池鱼的另外几个女子,喊得撕心裂肺,连忙去扶起那站都站不起来的大少爷,贴心地以身疗慰。
只有殷娇还是站在原地,双眸空洞,看不出丝毫波澜,宛如泥雕木塑。
“咳咳,狗杂种……”陈荣在众女子的扶持下勉强站起,弯腰俯身,大喘着气,还是要大骂特骂。
“陈少,您怎么样?”一个红衣女子凑在近前,抿嘴柔声问着。
陈荣怒道:“眼瞎啊,本少什么样自己看不出来啊!扶好点!”
“是。”红衣女子悻悻回应,然后望向那白净少年,眸中满是怒火,骂道:“没爹没娘的野种,下手不知道轻点吗?!我们陈少的金贵之躯,岂是你能动的!”
辰启脸色阴沉,猛然抬脚踹去,正中红衣女子的侧身,顺带撞在半俯身的陈荣脸上,这一下,让五六个人,直接骨碌躺了一地。
除了站得比较远的殷娇,幸免于难。
被又一次踢翻在地,身上还压着个人,陈荣那受伤的半张脸显得尤为滑稽,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流着血,无比狼狈。
尤其是,当他回过神来时,那个罪魁祸首,顶着张白净的脸,人畜无害,居高临下地睥睨他,这让自命不凡的二世祖,又一次要爆发。
辰启却是抹了一把手腕,率先开口:“想以此讹人的话,劝你省省,我打的是那两个侮辱驱噬者的普通市民,而她们又刚好误伤你罢了,这事不管你怎么追究,就算捅破天了,也不会改变!”
少年的话,带着如刀剑一般的凌厉气息,仿佛可见血封喉。
“呵,本少可不是被吓大的,别以为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打发走协会的卫兵,不上驱噬者法庭,不搞到你家破人亡,本少誓不罢休!”陈荣大吼,是铁骨铮铮。
辰启淡淡抹了一把手腕,“真上了法庭,这就是你的呈堂证供,顺带提醒你,监控拍到的画面,只有你被小小误伤的画面,你再怎么花言巧语,上蹿下跳,都没用!”
“该死的!”陈荣双眼布满血丝。
他可算明白,原来对方刚才的后退,并不是恐惧与害怕,而是为了到这一绝利之地,好实施反击
好歹毒,好算计!
陈荣眉宇间只剩怨毒,无比痛恨且鄙视这个少年,认为这个小人有无法述说的无耻和黑心。
可却没有其实是他自己不对在先的想法,毕竟是陈家,家大业大,堂堂少爷,怎么可能会反思自己的过错呢?
错的,只能是别人。
这就是陈家大少的心念,永远没错,绝不反省。
故而,被别人一招以退为进,打得趴倒在地,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