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之中，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却好似千山万水的天涯永隔。
在外人面前，他们会做做样子，就如方才，还有上次游学时那样般，但私下里，并不愉快。
刚才的那一话里，也并不全是作假的，徐老师所说没事不会来这，确实发自内心。
“总之，我话带到了，该如何做，院长自行定夺。”徐老师说着，又起身要走。
孙院长望着他，苦笑道：“你就不怕我为了家族利益，推波助澜，让辰启陷入温柔乡，无法自拔？”
“你不会。”徐老师的这三个字，说得斩钉截铁，也终于正视着她，大声道：“你不是只为家族考虑的人，否则不会选择那时说出真相，也不会现在还留着我。”
“猜得真准。”孙院长挑眉，眸中泪光闪闪，透着晶莹。
徐老师转过身，很决绝，就如他接下来的话，耿直且真切，“亲身所感。”
“把茶喝了，不然我不帮你。”孙院长看他要走，又道。
徐老师伸出左手去拿起茶盏，没有回头也一样精准无误地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孙院长盯着那条胳膊，面露心疼，叹道：“如果我也是驱噬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会不一样，我们或许不会有交集，有也不会像现在，要么彻底断绝，要么如那时美好。”徐老师说道。
这个问题，她不是第一次问，他也不是第一次回答，可她总是喜欢问，他也会如实回答，每一次，都一字不落。
孙院长垂眸，恰好看见那放回桌上的空茶盏，问道：“你何时会这么顺从我了？原本……就算做成也要兜一大圈的。”
徐老师不回头，道：“从我不是驱噬者开始。”
孙院长抿嘴：“对不起。”
这件事，倒是与她，与孙家无关。
徐老师不语，走到了门边，刚想迈出去又停下，想看看这次会不会又有事，可等了一会没有响应，也离去。
办公室内，看着门扉缓缓关上的孙院长，眼中的失落难掩，她没有再出言挽留，因为那样只会让双方都更不好过。
曾几何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铁骨铮铮的驱噬者，也需要看她这一普通女子的脸色了？
是真的不再傲气，还是只为求人办事的低头？孙院长一时间想不通，但心间想起了不久前他说过的话。
“但凡你早些说，在刚认识的那会坦诚相待，可以算作诚实的悔意，或者现在才告诉我，或许看在可能会有的孩子，落魄的我自己，都好过结婚前本兴高采烈的突然冰冷！”
这话语，当时徐灿是幽幽说的，但震耳欲聋，让已是院长的孙菲，既心疼又后悔，至今尚且难忘。
他啊，确实大不如前了，认识的兄弟朋友，全是排在当年那一届的前十，如今却是已有九人丧命。
因为一年前的一次任务，十人死了九，剩下的一个断了手，侥幸存活却也再难战斗，当上了属于文职的老师。
这般处境，面对大家族的人，或许唯有顺从。
“不想重蹈覆辙吗？”孙院长喃喃自语，道：“不愿少年的怦然心动，却又是出自利益的欺骗，黯然神伤吗？”
她想了很多，最终深深叹息：“好吧……”
……
院长办公室中，院长轻轻叹息。
训练室中，学生们如火如荼。
每一位契定武器测试通过的驱噬者，都来重新测试自己的体能，一测之下，果然天差地别。
就拿辰启来说，拼尽全力的百米成八秒七零，哪怕随意一些地跑，也是胜过原本成绩的八秒八四。
由此可见，噬能对人体的进化作用巨大。
原本怎么都突破不得的桎梏，随意一念便是超越，驱噬者与普通人的差距，就算在同一个人身上的体现，仍然是不可忽视。
“靠，这还比个毛啊！”
本就落后于辰启的其他学员，忍不住爆了粗口，忽有既生辰启，何生他们的心理。
这还是通过测试的人，而没通过却跟来看热闹的那一伙，更是抬不起头来，想想今后的人生，索然无味啊。
虽然，他们这些通过噬能承受资格，却没通过最终承受的人员，会被安排进噬能协会的驻队，如同校园里那些持枪的人物，比起普通人好些。
但这和驱噬者一比，仍旧是天差地别，没得比啊。他们很犹豫，很无奈，又很没法子。
训练舱体之中，辰启爬起来一次看了成绩，随即又沉浸进去，洛承也是一样，不曾停歇。
这可让旁边的洛水衡无语，眼看着到了饭点，这两个人还没有去食堂的迹象，训练室里人数渐少，她可坐不住了。
“哥，小启，你们中午不吃饭了啊？”
恰好出来的辰启，擦了擦脸上的汗，摆手道：“你饿的话就先去吧，我再练练。”
知道这个是劝不成了，洛水衡转向自己亲哥，喊道：“哥，歇会吧，先去吃饭！”
洛承摇摇头，“我还不饿，多练练再说，你先去吧。”
听着这想差不多的说辞，洛水衡嘴角一抽，双手叉腰，不忿道：“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这样，小启就算了，怎么哥你也扛上了？”
洛承道：“天赋不好，就得多练。”
说着，他看了一眼沉浸进去的辰启，又一次落入训练空间中，大步向前，马不停蹄。
洛水衡扶额，“不是，你们这样显得我很懒欸。”
这还真是，到饭店了本就人数稀少，洛水衡作为其中一人，却是不和他人一般训练，而是悠哉悠哉地坐着，确实有些特立独行。
或许，也该说她念头通达，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天赋还行，不过远远称不上天骄妖孽，所以做好分内之事就是了，何必去死磕那一线细微的进步。
驱噬者的长进，天赋占据绝大部分，后天努力也不过是在所能达到范围中，达到最极限罢了，永远破不开这天赋的上限。
所以，洛水衡这样的想法说不上错误，只是没有冲劲而已，因此她才会劝哥休息比较多。
“水衡，一起去吃饭吗？”孙琦媛上前，本来训练完打算去食堂的她，过来叫上朋友，因为另外两个沉浸在舱体之中。
“好啊。”洛水衡点头，瞟了一眼那边的两个舱体，小声嘀咕道：“饿死你们两个！”
二女走后不久，两个舱体中的少年爬起来，也不再沉浸，而面面相觑，相视一笑，点开自己的终端。
“帮我带一份，随便都行。”
一人点开“妹妹”，一人点开“水衡”，在通信聊天中，撂下字数相同的一句话。
然后，也不管有无回应，退了聊天界面。
辰启双手枕着脑袋，笑道：“一会水衡回来，估计又好一顿说了。”
洛承淡淡一笑，说道：“那你还这么干。”
“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的确，这会应该看见消息，在骂骂咧咧中想着打什么菜了。”
对于洛水衡，这两个人不可谓不熟悉，所以对她的行为准则，把握得极其准确。
聊了有一会，两人又准备沉浸回去，能练一点算一点，多一毫秒也是进步嘛。
结果辰启的终端响了，他点开一看，只见是转账记录，但那上面的好几个零，让他看得眼花缭乱，慌慌张张地爬起来。
就在旁边的洛承，看见他这样子，还在疑惑是什么事，结果被递在眼前的数字画面一晃，也傻眼了。
“老洛，我没看错吧？这是多少个零，不会是诈骗吧？”辰启颤声问道。
洛承的目光一点一点移动，确认好所有后，郑重点头道：“你没看错，是五个零，记录也是真的！”
辰启呆住了，瞅着那晃眼的数字，喃喃自语：“十万信用点啊，不会是谁转错了吧？”
这只是他的感慨，因为在科技发达的今日，转账是绝对不会错的，兴奋劲稍缓之后，两个少年才想起查看转账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