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尘见了辰启,那就如“高山流水遇知音”般的兴奋,可以说是相见恨晚,竟然一直聊到中午饭桌上,还不见停歇的迹象。
一来二去下,几人都熟络了一些。
被称作雨哥,真名为雨蒙的高大少年拍桌直笑,“小尘这家伙遇着你啊,跟遇见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似的,恨不得晚上睡一个被窝才好呢。”
邱尘忙不迭反驳,“雨哥这话就离谱了,我可没那个癖好啊,别人自己求爱不得,在这诋毁啊!”
雨蒙瞪了他一眼,邱尘缩了缩脖子没再说下去。
辰启瞧着又快要掐起来的两人,已经见怪不怪,就刚才到现在午饭的几个小时,他是林林总总见了有不小数十次,早都麻木了。
华落还是好像没太大感触,只盯着眼前的菜盘。
“言归正传吧。”
出言制止的人,是身着黄衣的那位萍姐,她姓苏,是苏家家主之女,同时是那位苏家家主唯一的子嗣,自小集万千于一身,却不见如何刁蛮,为人很随和。
邱尘跟得了主人号令的狗腿子一般,立马正襟危坐,神色认真。
雨蒙没什么差别,拍了一下现在不敢动弹的那家伙的脑袋,才点了点头。
苏萍缓缓说道:“之所以小尘落败得迅猛,而且如大江东去一发不可收拾,主要原因我们都清楚了,因为他被掐了短板,而这短板是因为他自身欺软怕硬的性格与所修刀法导致。
加上意志不坚,心容易慌。所以小尘一旦取得不了可观的优势,自己便会有所怀疑,怀疑自己,的能力,这样便落了下风,落败是迟早的事。为主的,还是尽早处理这个问题。”
辰启略微思索,道:“我听说打破困难最好的方法就是直面困难,是不是让邱尘多在凌厉攻势下坚持,能够有效减缓?”
苏萍点头笑道:“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小尘没心没肺的,熟人再凶他也怕不起来,所以这个忙,想请两位在空闲之时出手相助。要是能解决小尘这坏毛病,感激不尽。”
辰启微笑着说道:“要是有帮助,我当然义不容辞,不过华落愿不愿意,看她个人吧。”
苏萍道:“这个自然,不会强迫两位的。”
邱尘欢呼雀跃道:“谢谢启哥嘞!”
才相识不过半天时间,这个十分健谈的家伙都叫上启哥了,实在容易令人想起那个院子d4城区小院里的小男孩。
只是,单论话痨程度,公认是院里前三甲的辰启洛水衡以及石南三人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邱尘。这是天赋层面的问题。
华落看了一眼白净少年,接着收回视线,略做沉吟,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会帮忙的。”
辰启略有些惊讶,但默不作声。
邱尘双眼一亮,嘿了一声,笑道:“谢谢大姐!”
中午饭就这么顺利过去,下午两点准时开始又一场对战。
其中一方,是辰启说熟不算熟,但绝对刻骨铭心,恨不得一刀砍死的存在,再一看场中符合条件的,也就只有李家家主之子李参。
刚一上场,李参便施以雷霆手段,一手剑法仿佛疾走而来的大雨,瓢泼而下间转瞬便将对手打得落败。
可怜那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直到被“斩掉头颅”落败之时,都还是云里雾里的状态,根本不知道为何李家少爷今日这般强势。
“今日两场,都打的不够久啊。”
何家主何烈在不远处,看见有一方落败之时,转身就走。
李参出了通道,径直向观战室一边走去,在途经某一人时,语气极重地说道:“我只用了十九招!”
被他从背后不明不白来了这么一句的辰启立马回头,却只瞧见一个蓦然走远的背影,似乎在彰显其自身的神秘与高傲,但总有些刻意与突兀。
这种感觉,就像辰启印象中,石南那小子有时爱装做他或是老院长的模样,去说他们说过的话,和眼下李参的刻意突显,只能说是如出一辙,都是小孩子穿大人衣服的样子。
徒有其表,不具其神,更没有其力。
辰启就愣了这么一会,那李家少爷走得快看不见了,他双目一闪,很自然地大声开口,声音传入在场众人耳中。
“全力以赴的十九招,也想压过先只是防守的十手和留有余力的后十手?”
被他这么一喊,众少年少女的目光都落在白净少年身上,然后才有人望向都快走出去的李参。有些隔岸观火的看戏意味。
李参脚步一顿,本来打算说完直接离开,留给白净少年一个没法反驳只有苦恼的境地,谁知道他走得够快了,对方却还能反应过来,并且找出一个他自己都发现出来的漏洞。
可这位大少爷既然敢出言奚落,就不会只准备了走得快这一手,定然还要想想其他底牌,不然一旦反驳都做不到,自己糗大,还要连累家族一块被人扇巴掌,对此虎视眈眈恨不得上一秒李家东窗事发好明面上大肆出手的存在绝不在少数。
至少,他李参知道的,在场的就有两个家族是死敌,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李参回头却不回身,面上端着十足的上位者俯视出身贫寒者的自负与优越,淡然说道:“我出招少于你得胜,这是事实,不是你随便一句解释可以掩盖的。”
这答复,是将避重就轻发挥到了极致,揪着出招数量说事,是一点其他战斗因素都不考虑,摆明了想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辰启目光微寒,道:“行啊。那下回你上台之后可数清楚了,我出的剑招肯定要比你少,你到时别忘吞剑就好!”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接着恍然大悟,或是毫不掩饰的放肆大笑,或是偷偷摸摸地想着伤心事缓解,免得一下子忍不住笑到肚子疼。
李参差点都要随口而出,你一个用刀的用哪门子剑招,随即也反应过来,这是给他下套呢。
他自己心胸狭隘地弄了个避重就轻,结果比他心眼还小整出个真正的不败之法来了。一个用刀却使剑招,那怎么可能?
李参皱着眉头斥了一声“无能之辈的胡搅蛮缠”,接着转身就走,步子比之先前还要快了几分。
而就在他一只脚踏出门,就要独自离开这是非之地时,却是又收回了脚,放任那门扉重新闭合。
因为一句话,一句于他而言十分刺耳,必须留下来的话。
“启哥,刚才好像有狗在狂吠,你咋不踹他两脚出出气好了,怕他咬着你,得狂犬病吗?那没事啊,我认识个医生,是专业兽医,先给启哥你打个疫苗,然后把那狗卡擦一下绝育了,看他还这么害人!”
这话,出自身形不高不修长,面貌只算清秀的邱尘之口,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慷慨激昂。
辰启也懂顺势而为,接上话茬,说道:“骂回去一两句就得了,咄咄逼人是一回事,可是和一条狗置气,不是显得自己和狗没两样?”
邱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也对,跟一条狗生气算怎么回事嘛,太掉身价了,得亏启哥提醒,不然我差点让狗弄成狗了,想想真是一阵后怕,脊背阴寒啊!真是,狗不愧是狗,自己不当人,还不让别人当人!”
邱尘略一回头,故作惊讶道:“那狗咋还摇着尾巴回来了,眼里扎着两把刀能去屠宰场剥猪皮了。步子也越来越快了,还踩这么重,喂,扰民了你知不知道,没素质!”
李参面色阴沉,双目不只是凌厉如刀,还要喷火了。
饶是养气功夫再好,心性再怎么中庸无为的人遇上邱尘这家伙都要沉不住气破口大骂,何况李参本来便不是多会隐忍的主,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