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石南虽然疑惑但还是点头,这小男孩在吃饭时很讨人喜欢的,尤其嘴里时不时冒出几个笑话,让人对他是又爱又“恨”。
石南望着女子姣好面容,咧嘴笑着,唤道:“那叫姐姐总行了吧?还这么年轻,叫阿姨是有点老啊。”
以为女子是寻常客人,所以小嘴抹蜜一般想将女子叫得年轻些,这样有用没用不知道,可必然差不过直言不讳。
没想到会是这般场面的秦熏还是沉默,静静端详着孩子的一颦一笑,内心有说不尽的温柔祥和。
晚饭就这样开始,和平常的变化也不算大,就是多了一个桌上很多人都不知其身份的风韵女子。
刘别云和另几个少年眉来眼去,无声地讨论着一些隐秘之事,仿佛越说越起劲,个个脸上红光满面,容光焕发。
雷东扯了扯嘴角,决定饭后再说事,免得日后没个正经样子。
两个小女孩呢,胆大的那个时不时会打量一下女子,猜想她的身份,怯弱的那个怕生所以不敢正面去看,只用余光瞥一瞥。
至于石南,小男孩这会被关爱着,不知名的阿姨姐姐正问了他的口味,为他帮忙夹菜,塞了得有半碗。
也不好直接堆起一座小山,毕竟这里不是她的家,还有别人也要吃饭呢,可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孩子。
“谢谢姐姐,好了好了够吃了……再夹我真吃不下了,这样够啦……姐姐您别忙了,您也吃,来院里做客,不能饿着肚子回去啊。”
石南最后连忙说着,生怕自己碗里的肉高高垒起,这造成浪费是一回事,少不了事后被院长教育“要有个分寸”的道理。
但让他奇怪的是,这会老院长却是神色无异,安静地吃着饭,十分淡然。
不知真相的小男孩,背地里揣测,这女人到底是院长家的亲戚,所以慈眉善目的,还是启哥找的大女朋友,怕他们看不惯,所以这般讨好?
一念可生十万变化的他,编排起东西来可谓毫无困难,哪怕再离谱的东西,他都想得到解释方法,前提是额头没有被弹,屁股不疼。
秦熏目光柔和,根本无心用餐,只想和这孩子好好聊聊,说什么都行,每天的重复生活,都可以讲,想说多久就说多久。
终于,晚饭结束了,再盛大菜肴再多的宴席都会散,何况这顿平常的晚饭。
老院长随后按照说过的,将石南和琴熏叫到楼上,让这母子二人独自谈谈,他和辰启则在门口等待。
片刻后,门内什么动静不清楚,门外又多了一人,是雷东,他在旧小院里是时常陪着院长的人,这会觉得多半有事发生,就来观望观望,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到底。
“秦熏是小石的母亲,七年前,是她亲手将小石交给我,说自己身处不利之地,恐生死未卜,怕连累刚出生的孩子,她承诺从那之后会每月会送些信用点来,确有做到,虽然不多到过上随便采买的程度。”
老院长缓缓说着,年迈的嗓音淳厚,充满沧桑,他为白净少年解释了其中不解之地,又向不知缘由的圆脸少年道明所有,这是他知晓的一切。
雷东深感惊讶,愣在原地。
辰启再一听这解释,忽地恍然,发现一件从前没有想过,却明显到就差摆在明面上,摊开来说明白的事。
在新添石南这个孩子后,后续院里又来两个女娃,一下子添了三张嘴,对本来负担少年们的日常所需已经是极限的老院长,应该会入不敷出,钱不够用才是。
可是没有,这说明老院长是有人帮助的,只是院里长大的孩子们,没一个人会想到这里,总发现不了,不知是为何。
啪的一声!
实木门扉重重撞在墙上,这个本来都是被轻轻推开的门,此时被石南整个拍在墙上一般,而小男孩低着头,嘴角略带笑意。
辰启赶紧瞟了一眼房里站着的那女子,没看见什么异样神色,估摸着应该谈得还好,结果不会太差。
正看着,小男孩踱步到少年身前,抬起头,笑意没有敛去,一双眼睛比以往还要澄澈许多,仿佛在这世间最赤诚,最纯净。
“启哥,你早都知道了,是吧?”石南笑着。
辰启略一点头,“吃饭之前,在院里知道的。”
石南转头望向轮椅老人,问道:“院长,她真的是……”
后面的话,男孩没有说。
老院长轻叹一声,“是。”
石南嘴角咧得更开,双手枕着脑袋后边,踢着脚悠哉悠哉走到电梯里,按下去往顶层的键位,转过身,面向三人,还有追出来的那个女人,斥声一喊。
“我才不信!我才不是她的儿子!”
秦熏愕然,随后便是心酸,想追过去解释清楚。
辰启也觉得不对劲,身形一纵便到了电梯口,只是任他一阶封顶的实力,也没办法将里头的孩子扯出来。
因为,早在他们追赶来时,电梯门便是合上了,他可没有那种徒手拆金石的能力,有也不能用啊,人还在里面呢,出事了咋办?
“走楼梯!”
辰启瞟了一眼电梯门上的标识,快速奔到走廊的另一边尽头,一步跨上三级台阶而上。
秦熏同为驱噬者,速度慢他一些,可也飞快如箭,紧随其后。
只有还在原地的老少,处境比较尴尬。
暂不去管其他,且说辰启连上几个曲折回旋后,眼前便是天台的玻璃门,他伸手一推,果然被锁住了。
而玻璃门外,石南将小手慢慢收回,显然也才刚赶到,可就是快了这么一刹那,门已关,两边相隔。
辰启手搭在门上,沉声道:“开门。”
石南略有犹豫,因为这叫门的人是白净少年,可眼角一瞥楼梯后边跟上的人影,心一横,叫道:“不开!”
辰启见此,也怪不得这孩子亲妈还在后边,按着终端,威胁道:“你想清楚了,不怕事后我打给水衡?”
水衡二字一出,小男孩脸色明显一滞,可却油然而生不屈不挠之意,仿若铁骨铮铮,宁“死”不屈。
石南一口新长好的牙齿险些咬碎,双手紧攥,大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喊道:“就算水衡姐要教训,就算被启哥没日没夜教育,我也不开!也不会认那个女人!生了就丢下我不管,整整七年,到现在才来,她凭什么?凭什么!”
白净少年的身后,蜂拥而至的众人身前,秦熏微白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泪,薄唇被银牙咬出血丝,鲜红欲滴。
“南儿,当时将你交由院长抚养,是真的出于无奈。”秦熏嗓音沙哑,仿佛撕心裂肺。
“你刚刚出生,你爸他便被族中之人借机灭杀,不仅如此,他们丧心病狂到竟想将刚刚出生的你掐死,若不是靠着从小照顾我的一名客卿照拂,拼了命互送,可能……我们母子都无法来到此地,都无法将你交给院长抚养!
这七年,我在家族中替他们做事,任劳任怨,为家族卷来了两个c级城区的经济大权,他们才肯放我离开,让我们母子得以相见,此后能够平静的生活!”
石南低着头,面色古怪。
辰启后退一步,说道:“退远点,别伤着。”
打不开,那就踹烂,不能让这母子俩的情况,再恶化下去,早早没了双亲的少年,不想看见亲子反目,血脉相厌的场面。
不管怎样,都是一家人,坐下来将话说清楚,怎么不比刀剑出鞘,恶语相向来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