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去?”洛承问。
“不去!”辰启坚决。
“为何不去?”
“不去就是不去!”
病房里,少年俩,一个白净坐在床,一个智囊倚着椅,四目相对,重复着以上的话。
眼看要有进行这无营养的废话,犹如老和尚念经般的让人头疼,他们倒是不在意,可有人受不了了。
洛水衡怒叫一声,将二人叫停之后,气鼓鼓道:“有完没完了,就决定谁去谁留,你们俩从中午说到现在,晚饭都快放凉了,烦不烦啊!”
两个少年,当然无惧少女,齐齐将目光一转,对准了那活泼开朗的身影,仿佛有无形的矛头随着一转,也朝向了那边。
洛水衡猛吸了一口气,将终端摆在身前,恶狠狠道:“再说个没完,我可让院长来教育你们了,这件事,你们也不想让院长知道吧?”
不得不说,少女看着挺没什么计谋的,可这一下真抓住两个少年的小尾巴,让他们没法再为所欲为下去。
“我们吃饭。”
“你别叫院长。”
很老实的,乖乖的,辰启和洛承端起饭碗,细嚼慢咽,一边心里思索着,这姑娘什么时候这般聪明了,竟然懂得寻求外援,看来以后要好好观察观察。
只是,想着想着,便又掐断思绪。
因为有关以后,有关那段蒙着迷雾,不知凶险与安全的路,他们现在已经走到岔路口,未来如何,真的无法想象。
晚饭,难得沉默。
现在这个时候,再活泼的少女,也找不出轻松的话题,默默地吃着噬能协会提供的饭菜。
这一个晚上,也再无人言语,除了临休息前的几声交代,病房里,再没有其他声音。
……
翌日早晨,大日东升。
辰启和洛承起来后,还是大眼瞪小眼,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针锋相对。
那气场,弄得洛水衡都不想上前,只将粥端给他们俩,然后就地开了终端,拨通视频通讯。
嘟……
静谧刚刚被打破,却是就此没了后续,仿佛正要开始冲刺的百米短跑运动员,脚尖已经触地要跑,结果令枪卡壳了,戛然而止。
两个少年,一个挂断,一个抓着少女的胳膊,避免这事再次出现,很干脆,没有提前商量,但是默契十足。
“哥,小启,明明你们配合得这么好,还吵什么架呀!”洛水衡满脸无奈,难得她也有心累的时候。
毕竟理性的洛承能和辰启干起来的次数,真一只手数得过来,事后也都是两人自己和好如初,完全不需要他人介入帮忙。
这一次,也是一样。
洛承实在没辙,叹气道:“记住,潜在危险解除之前,不要让院里出现外人,做戏要认真一些,别让院长太早看穿,顾好几个孩子,还有……”
繁杂,冗长的交代,可以说事无巨细,都让他说完了,辰启也不觉得烦了,每说一句,就点一下头,十分乖巧听话。
也怪不得他们这般重视,实在是因为,大家族的手段,他们难以想象,总得防范于未然,未雨绸缪。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个人,孙家家主,那个老奸巨猾,看人极准,如今在c2城区是泉水的代名词,更如贵胄上流的中年人,可不止表面看上去简单。
那时,在陈家驱噬者死绝不过几天,三人便有了消息,是孙家人当面亲口所说,不会有假。
“陈金焕与殷娇已死,在城外而死,万事真正落幕。”
很平常的话,却透着不平凡。
因为,陈金焕在那样的情形下,绝无可能出城,至于殷娇,那个女人不重要,不必在意。
单单是如此,足以看出家族中人的手段,有多么的强大与阴险,都能将人弄到城外,且应该是没有被协会过多关注,否则就算不处罚,也会有一定的警告。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陈家人都死绝了,这一点倒是不让人心惊,甚至是心之所向,但明摆着不是脑袋坏掉的白痴,却在那时候出城被杀,导致全灭,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其中,孙家主必然是耗费了极大的心力。
那设想一下,连c2城区其中一个家族都如此,独霸b6城区的家族,又岂会差到哪里去?
都是见识过那一边的冰山一角的人了,不能只盯着表面去看,要透过蛛丝马迹,周身时时刻刻发生的一切去思索,才能安然于世。
“这些我都知道,说一下那个老不死的,是什么身份吧。”辰启说道。
当时疲于奔命,又与耳聋近乎无异的他,当然是不知道老人在追赶时,身后多出个年轻人的事情,这也无关紧要。
洛承道出他前一段时间,没日没夜翻终端才找出的信息,“那老人……老不死的没有详细的名字记载,只知道出自李家旁支,是专门为小辈寻猎磨刀石的,实力……在李家总体处中游水平。”
辰启点了点头。
洛水衡虽早知道此事,不过也跟着点头,或许是为肯定亲哥口中的称谓。
洛承接着道:“他那一趟,应该是为李家家主之子李参,寻找兽将级异噬兽进行磨砺,恰好就被我们撞上。”
这个少年,同样也不知道,其实他们的逃亡有落在那个公子哥的眼中,并且被视为蝼蚁,很想直接捏死。
辰启默默记下这个名字,也没问是怎么知道的,他相信团队的智囊,自有独到的法子。
当然,这事稍微推论,是可以做到人尽皆知的,毕竟算不上秘密了。
现如今,李家的新一代,契定率还处在一阶的,人数真的不多,而需要以伤残兽将磨砺自身,且能有这般特殊待遇的人,只有那个李参。
灭了个陈家,又惹来一个李家,架子更大,底蕴更深,怎么他们就是和这些富家公子过不去呢?
天下很大,世界宽广,万水千山都说不尽的浩瀚,可偏偏这等倒霉事,总让他们三个遇上,一次不够,还来两。
冥冥中自有注定吗?
兄妹俩走出病房,说是先去准备准备,明天就走。
这个时间很紧,毕竟也是赶鸭子上架。
病房里安静得过头的空间,就留给辰启一人。
他倒是没闲着,点开终端,翻看着新到的消息,这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发来的消息类型,各有不同。
像是孙家主和杨家主,孙院长这三人,慰问消息就比较官方,都是诸如“我们关系照旧,不必理会外人”一类。
不过那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只说不做的感觉,像是并非站在同一战线的战友,而是两个合并中的军团在进行交涉。
这在所难免,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大家族,姓氏之下多少口人呢,不可能为一个合作伙伴,还是尚且羸弱的合作伙伴赔上所有,还愿意保持联系,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难能可贵。
孙琦媛和赵熙这两个,虽然都在西区,可应该也收到家族所传的消息,都来了些消息问候,前者较熟所以说得多些细些,后者认识不久所以显得有些单薄。
相同的,则是关心。
然后是徐老师,他的一番话语,可让辰启备受感动,不至于热泪盈眶,但是心里波澜起伏。
“事情我都听说了,你醒来后看见此信之前,应该也体会了一下人情冷暖,但是记住,经得起考验的,才值得在乎,一有风吹草动便迅速远离,甚至反捅一刀的,离了也就离了,不必在意。
该说的,其实不多,你都清楚,不过若是实在坚持不住,可以随时找我,我在毕业前后的那段时间里,有几个说得上话的二阶驱噬者,大不了,去找他们帮忙。”
辰启一字一句地看过去,对这位无论为人师表,还是交情方面都无可挑剔的老师,感激涕零。
话说得倒是轻松,但二阶驱噬者岂又是那么好说话的,别说徐灿如今废人一个,就是曾经辉煌的时候,也就是多吸引一些目光罢了。
找他们帮忙,轻飘飘的一句话,实际上要付出的代价,牺牲的东西,绝对比能想象到的来得多。
可是,这位老师,这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还是这样说了,哪怕他的这个学生已经毕业,哪怕他们之前在一年前,还非亲非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