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异噬兽,是每一名驱噬者都应该习以为常的事情,而有那么三个少年,他们半年以来的战绩不差,值得一观。
但今日之事,对他们而言却是一次全新的考验。
这次,只有他们三人,没有老牌在后方坐镇,没有其他提前说好的救援,是真真正正的,属于他们的狩猎。
三人自小一起长大,心有灵犀,在作战时更显得默契无比,长戈漏的空缺有刀锋补上,持刀锋者的后背有三尺长剑守护,而剑够不到的地方又有长戈相助。
这一点,在他们对战那十头火纹虎,自身却是没有任何伤势出现,越战越勇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仿佛三位一体,如无可匹敌,无懈可击。
一个上午的时间,三人在山林中飞窜,也不知具体走了多少里路,只知兵刃下的亡魂诸多,换做信用点肯定收获颇丰。
少年杀敌,酣畅淋漓。
洛承摸了一把腰后的包裹,鼓囊囊的,随即一边操作,一边说道:“可以了,准备回城。”
洛水衡似乎还觉得不尽兴,央求道:“哥,再杀几头嘛,就几头,杀完我们再回去嘛。”
以后这样的机会或许不多了,所以现在得待久些才行,这是活泼少女心里的念头。
洛承如看出她心思一般,缓缓道:“以后会有机会的,用不了几年我们各自毕业,又可以回来并肩作战。”
辰启略一点头,“对,先回了吧。”
洛水衡扛着长戈,等亲哥将回城的专车叫好,才说道:“可是等到那时候,小启的契定率比我们会高出很多,还算什么战斗啊?”
没有无理取闹,没有在地上撒泼,甚至一点不当的语气也没有不妥之处,她只是说出内心所想,与对那想象中的未来,表示不情愿。
契定率差距太大,那么战斗起来,自然不好。
要么,敌人太强帮不上忙,要么 敌人太弱,稍一帮衬便轻松解决,和出门踏青,又有什么区别?
这倒是身为智囊的少年,与自身实力站在高处俯视而下的白净少年,不曾去想的问题,毕竟考虑不到那边。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专车已经行进到半路,不可能再麻烦地返送回去,小有遗憾,就当做将来回味的下酒菜吧。
洛水衡反正说出来后,心里是不难受的。
轰隆隆!
大地轰鸣,树木摇动,郁郁葱葱的树叶飞舞着,漫天都是,仿佛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奇异物种,在猛捶地面,声势浩大,宛如神人擂鼓。
三人目光一闪,齐齐转头,望向那巨响的来源。
就好像老天看不下去活泼少女没有尽兴一般,那赫然是一头异噬兽,身形不算小,形似一架老式卡车。
这兽,头顶着双角,一边完好一边断裂,浑身肌肉结虬,黑青色的皮毛上肉眼可见有着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这头巨兽,就这样拖着伤体,迈动四肢惊天动地,如携奔雷滚滚般,向着三人的所在地飞速冲来。
“是神角牛,从双角的程度看,是兽将级!”
洛承这个已经不是新兵蛋子的智囊,关键时刻,发挥他独有的作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兽将级,这个词蹦出来的瞬间,辰启和洛水衡心下都是略微一紧,不过既然还没有接下来的指示,他们便握紧了兵刃,蓄势待发。
不跑,那么当然只有打,总不可能是等死。
之所以,他们没跑,那当然不是盲目的相信判断,虽说智囊只有一个,但不代表他们两个就完全不思考。
进行像这种敌我实力的假定,不难。
兽将级,但身上有伤,并且得名“神角”的那一对角都断了一个,而他们三人呢,只是有些疲惫,没有伤势。
这样的形势,瞬间就能判断出来接下来的行动方针,并且洛承早就在那样做。
“老规矩!”洛承急声开口。
与此同时,双方的距离在神角牛猛冲下,顷刻已经临近许多,已然是到必须动身的时机。
该动则动,绝不迟疑。
三人迅速闪身避开那一撞,然后挥舞起手中武器,袭向那黑青色的结实身躯。
所谓老规矩,是句便捷的言语,且应该只有他们明白,从而正确执行。
简单来说,便是洛水衡牵制,洛承佯攻迷惑敌人,由辰启进行必杀的一击。
这安排,符合三人各自的实力与特点,力求将每个人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他们此时的攻势得利,是最好的证明。
洛水衡长戈一钩,嵌入那头青牛的后腿,使劲一拽,竟然硬生生使得其处在急刹状态下的身形不稳,将地面踏得破碎。
神角牛发出沉闷的一吼,抬起前蹄,想要转身,却是被突如其来的青色剑光拦下。
青芒闪烁,剑招急如骤雨,落在牛身上,划出的伤痕浅而细小,但在转眼间不断叠加,密密麻麻,多不胜数,像是在肉摊子上,被现场剥皮卖肉的牛,一般无二。
“哞!”
神角牛仰天大吼,沉闷的声响如大钟轰鸣,远听似在古刹中静坐,但对就在近前的人而言,这是犹如天上地下来回倒转数百遍似的痛苦。
耳膜颤颤欲裂,天地间仿佛没有了其他声响,就连近在眼前的神角牛吼声都听不见了,归于寂静,重获安宁。
这当然不是神角牛暴毙倒地,是人的双耳实在经受不起折磨后的反应,有益于暂时的保护,因为虽然听不见了,可那声响,依旧存在。
正在这时,刀锋划过,正冲着青牛的脊背而去,是辰启腾身而起,借由这个空挡,顶着强烈的音波攻击。
时机选得恰当,却也是不得不为。
因为要是再拖延下去,或许就不是暂时的失聪,而会变成真正的聋子,按如今的医疗水平是可以进行治疗,但损伤是没办法完全挽救回来的,治疗后的耳朵灵敏,不足以支撑狩猎作战。
故此,辰启的这一击必须中,不仅要中,还要打出作用,砍得深,砍得残暴,最好是将神角牛一刀毙命,让其彻底闭嘴。
扑哧!
闪烁蓝芒的长刀直入,深深刺进神角牛的脊背侧面,接着猛地一搅动,直往脊骨砍去。
就在这时,前后皆被限制,身上又被人骑着劈砍的神角牛仰天长啸,前蹄轰然一踏,震碎身前的大片土地,逼退持剑的洛承。
而神角牛的后肢同样奋力抬起,想要将那扎进肉里深处的长戈拔出,如若做成了,它拼着一条命带着三人死,并不算难事。
甚至,它是否身死,还是两说。
但在行动的,可不止这头青牛。
辰启见这牛貌似要发狂了,连忙拔出长刀,然后就着方才砍下的伤口,又一刀狠狠劈下。
这一刀,阻碍小了许多,将牛脊骨都砍进了一半,他又抽刀再出,就要猛地砍下去,却是忽感地动山摇,只能匆忙间挥一刀下去,作用不大。
怎么回事?
辰启略微回头,却是瞧见洛水衡手中,那泛着白光的长戈上,挂着一条牛后腿。
原来,是这头牛拉扯之间,生生将自己的后腿给扯断了,所以重心不稳,连带着背上的白净少年,一同晕晕乎乎地向前扑去。
“哞!”神角牛的吼叫,不绝于耳。
辰启冒着耳膜被震破的风险,双手握刀,朝着那裂开的脊骨,猛地再劈下去,刀锋势如破竹,似可斩断一切。
啪!
脊骨断裂的声响巨大,比起牛吼都当仁不让,不过辰启感受着身下的动静,目光微凝。
这头神角牛,不愧是兽将级,承受如此重创,还是保留有气力,剩余的三条腿竭力支撑起残躯,仿佛还能再战。
但是,三人可不会坐以待毙。
刀锋在上拔出,又一次斩下。
长戈自后捅来,所向披靡。
剑似乘风而至,从前方刺向牛头。
三方攻势齐至,不给丝毫躲避的空间与机会,重重落在青牛身上,哪怕是兽将级,也再经受不住,顷刻毙命。
轰隆!
青牛倒地,砸碎了大片地面,尘土飞扬,树木枝叶乱颤,这头仿佛势不可挡的青牛,由于带伤作战,死在三个少年的手上。
当然,三人也不是全无伤势。
似很平常的手掌崩裂,满手是血,胳膊发麻,那自然是不必说的,主要还是耳朵嗡嗡作响,像是牛吼仍在,根本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夹带有说不尽的沧桑,从不远处轰然传出,字里行间,怒气冲冲。
“放肆,竟敢夺我家公子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