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原本以为,不过是安排一个离主院稍远些的院子,可走着走着,却发现越走越偏,周遭的环境也越来越冷清。
一路上,只听见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呼的风声。
两人心里直犯嘀咕,可又不敢多问,只能硬着头皮,闷头跟着前面一副闲庭信步模样的楚凌峰。
这一路,竟走过了多个庭院,穿过了好几条长廊,甚至还穿过了一大片枝叶萧疏的竹林。
约莫走了两刻钟,才终于来到了府邸最北边的竹蹊院。
中途,楚凌峰还故意显摆似的,大大方方地介绍起自己的院子,说那是竹蹊院前往主院方向的必经之地。
到了地方,楚凌峰站定之后,伸手指着院落旁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说道:“往后,你们俩就从这里出入。”
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也就罢了,居然连正门都不让走,赵平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往上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先开了口:
“不是吧,楚叔,您让我们住这儿?”
楚凌峰眼睛一瞪,吼道:“怎么?不愿意,那就赶紧麻溜地滚蛋,找你娘去!”
赵平被这一吼,吓得一哆嗦,瞬间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吭声。
楚凌峰转头对着跟来的两个小厮吩咐道:“你们两个,给两位公子稍微收拾收拾,今日先简简单单收拾出卧房即可,明日再仔细打扫打扫。”
小厮齐声应道:“是。”
等小厮收拾完毕,脚步声渐远直至消失后,萧瑾轩和赵平还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盯着眼前这陈旧简陋的院子,连眼睛都忘了眨一下。
赵平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满是委屈与调侃:“公子,您说咱们这,是不是活脱脱像被打入了冷宫?”
萧瑾轩苦笑着摇了摇头:“冷宫估计都没这般清冷吧。”
赵平满脸疑惑,皱着眉头问道:“公子,您觉得楚叔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萧瑾轩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还用问吗?明摆着的事儿。”
赵平长叹一口气,继续抱怨:“咱们离主院起码有一里多地,还只能从后门进进出出,再加上楚叔的院子还横在中间,往后想和小七小八单独待一会,怕是比登天还难喽。”
萧瑾轩深吸一口气,神色坦然,劝慰道:“既来之则安之,先住下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说着,他抬手拍了拍赵平的肩膀,抬脚迈进了院子。
赵平无奈地撇了撇嘴,拖着沉重的步子跟了进去。
次日清晨,苏瑶和唐悦如往常一样早早起身。
两人手脚麻利地换上男装,对着铜镜仔细整理好衣冠,而后结伴前往主院,准备陪老夫人一同用早膳。
待她们踏入膳厅,只见老夫人已然端坐主位,神色慈祥。
楚凌峰坐在一旁,神色间透着几分威严。
萧瑾轩和赵平也已在座,正小声交谈着。
丫鬟们穿梭其中,有条不紊地呈上一道道精致的餐食。
见众人都已到齐,苏瑶微微一怔,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祖母、爹,我们起得有些晚了。”
老夫人脸上立刻浮现出温和的笑意,抬手招呼道:“瑶儿、悦儿快过来坐,坐到祖母身边来。”
苏瑶和唐悦乖巧地应了一声,在老夫人身边落座。
期间,萧瑾轩和赵平投来热切的目光,可她们俩却仿若未觉,十分默契地选择无视,只顾着与老夫人轻声寒暄。
楚凌峰不着痕迹地将目光在四人身上一一扫过,见两个闺女对两小子的热情视而不见,心中暗自满意,也并未多言,只是默默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用完早餐后,众人纷纷起身离席。
萧瑾轩和赵平结伴往住处走去,他们准备从后门出府,身影在长廊中渐渐远去,显得有些落寞。
而苏瑶和唐悦则朝着主院门口走去,一辆装饰并不华丽的马车早已停在那里等候,她们将堂堂正正地从正门出府。
就在出发前,楚凌峰将苏瑶和唐悦拉到一旁,神色略显凝重地说道:
“两个丫头,爹跟你们商量个事。爹的身份有些特殊,暂时还不便现身于人前,你们能不能暂且先不跟旁人提起爹,也别说起你们住到国公府的事情,包括你们的舅舅。”
虽然苏瑶和唐悦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两人十分懂事,没有多问一句。
苏瑶神色郑重,认真地回答道:“爹,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守口如瓶,半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
楚凌峰听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抬手轻轻拍了拍苏瑶的肩膀。
“那好,你们快出发吧,在外头做事机灵点,下工后早些回来,爹和祖母都等着你们。”
苏瑶和唐悦齐声应道:“是,爹。”
车轮滚滚,待马车缓缓驶出府门前宽阔的长街,拐进一条幽静的小巷时,马车猛地停住,发出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两道高大的身影迅速钻进马车内,苏瑶和唐悦吓得花容失色,差点惊叫出声。
好在她们很快看清来人是萧瑾轩和赵平,才强压下内心的惊恐。
萧瑾轩和赵平动作轻缓又急切地走到自己的心上人身边,一左一右迅速坐下。
马车再次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萧瑾轩顺势牵起苏瑶的手,委屈巴巴地说道:“小七,师父把我俩安排到竹蹊院住了。”
“竹蹊院?这是哪个院子?” 苏瑶和唐悦满脸写着惊讶。
虽说两人在国公府逛过一圈,可对这个竹蹊院却是闻所未闻,光是听着,便能猜到这院子得有多偏僻。
“竹蹊院在国公府的最北边,要到那儿,可得费一番周折。
一路上得穿过好几个大大小小的院落,走上好几条蜿蜒曲折的长廊,还得经过一片清幽的竹林。
最麻烦的是,中途必定要路过楚叔的院子,才能抵达你们住的地方。”
赵平脸上带着几分愁容,苦兮兮地补充道。
“而且师父还只准我们从后门进出,连正门都不让走。”
萧瑾轩又补充了一句,脸上的委屈愈发明显,那语气仿佛在控诉这世间最不公的待遇。
“真可怜!”
唐悦忍不住哀叹道,眼中满是同情。
苏瑶的眼中同样闪过一丝疼惜,毫不犹豫地用力回握住萧瑾轩的手,那力度里,既有对他们遭遇的深切同情,也饱含着无声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