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灶房里只剩下忙碌的声响,切菜声、翻炒声、水煮沸的咕噜声交织在一起。
半个时辰之后。
终于,一声响亮又带着几分兴奋劲儿的 “开饭了”,从灶房里骤然传出,瞬间打破了屋舍原本的静谧。
紧接着,赵平双手端着一口大锅,小心翼翼地迈进饭厅。
萧瑾轩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与忧虑。
楚凌峰原本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听到这声呼喊,他抬眼望去,瞧见那盖得严严实实的大锅,不禁眉头一挑,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这是什么?”
赵平满脸堆笑,把锅稳稳地放在桌子正中央,随后伸手揭开锅盖,献宝似的说道:“就是这个了!”
此时早已饥肠辘辘的楚凌峰、苏瑶和唐悦听闻,立刻围拢上前,脑袋凑到锅边,定睛一瞧。
只见锅中满满当当盛着一大锅不知名的黄色糊糊,其间还零零散散地飘着几片煮得稀巴烂的黄色菜叶,仿若几叶孤舟漂泊在泥沼里。
楚凌峰瞪大了双眼,原本眼中的期待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愕。
他抬手,狠狠敲了一下赵平的头,没好气地说:“饿了一整天,你就给我吃这个?”
赵平缩了缩脖子,陪着笑解释道:
“楚叔,咱们这次可吸取教训了,没放盐,省得齁着您,又煮得极熟,保证入口软烂,还一点儿都没烧焦,比起上次,那可强太多啦!”
楚凌峰一听这话,刚压下去的火气 “噌” 地一下又冒了上来,抬手又是一记重重的爆栗敲在赵平头上,脸上满是嫌弃与愤怒,啐道:
“猪都不吃的东西,你拿来给我吃?我在外流浪那么多年,风餐露宿,什么苦没吃过,可也没见过这么令人作呕的玩意儿。”
这一晚下来,赵平脑袋上已挨了好几下敲打。
他好歹也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何况此刻还有心爱的姑娘在旁,男子的自尊心瞬间爆棚,感觉受到了极大的折辱。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大声质问:
“这菜明明是我和公子一同做的,甚至还是公子出的主意,为何每次挨打的就只有我?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楚凌峰气得吹胡子瞪眼,恶狠狠地瞪着他,反问道:“你不知道为何只打你?”
赵平梗着脖子,一脸委屈与懵懂:“不知道。”
楚凌峰见状,再次扬起手,作势又要敲下去,咬牙切齿道:
“就打你这张臭嘴,菜做得不好还强词夺理,你也不瞧瞧,那个臭小子早低着头,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哪像你这般嘴硬!”
赵平回头一看,还真是这样。
萧瑾轩就像个犯错后不敢言语的孩子,脑袋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
与旁边咋咋呼呼、急于辩解的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一时间,赵平只觉脸上一阵发烫,心里那股子不服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瑶在一旁瞧着气氛愈发紧张,赶忙转身拿来一罐子盐,匆匆赶到楚凌峰身边,轻声细语地劝道:
“楚叔,您消消气,您瞧这一锅大杂烩,看着是寒碜了些,可只要放上些盐,好歹也能入口。
您今日嗑了一整日瓜子,不正好喉咙干渴得冒烟吗?喝点这清汤正能润润喉,依我看,兄长们定是为您考虑才这么做的呢。”
萧瑾轩和赵平在一旁听了,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附和。
楚凌峰面色稍霁,冷哼一声,指了指二人,撂下狠话:
“你们两个臭小子,下次再敢弄出这种玩意儿,可仔细你们的皮!”
话虽如此,饥肠辘辘的五个人在腹鸣抗议下,还是无奈地拿起碗筷,围着那锅大杂烩,你一勺我一勺地吃了起来。
夜已深,万籁俱寂。
“啪!”一声脆响骤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赵平此刻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记重拳砸在地面上,紧接着,“蹭” 地从地上直起身。
他双眼圆睁,转头对着床上正陷入沉思的萧瑾轩,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咱们非得想个办法把楚叔弄走不可!”
一提到师父,萧瑾轩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家中老夫人那翘首以盼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轻轻点了点头:“是啊!”
“那到底该怎么办呢?我看楚叔在咱们这儿,每天就知道变着法儿整蛊咱俩找乐子,瞧他那得意劲儿,分明是过得太舒坦,根本不想回去了。”
萧瑾轩目光呆滞地凝望着屋内的某一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看来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只是…… 这样做实在对不住老夫人。”
赵平听了这话,咬着牙,神色决然道:“都到这时候了,咱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第二日清晨。
苏瑶、唐悦、萧瑾轩和赵平四人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活动筋骨,正说着话,便瞧见楚凌峰迈着悠闲的步子晃悠过来,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萧瑾轩暗自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了稳心神,随后快走两步迎上前,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
“师父,徒儿心里有件事,纠结了好久,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讲。”
楚凌峰正悠哉悠哉地伸着懒腰,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
“有什么事就直说,别跟为师拐弯抹角的。”
萧瑾轩赶忙在心底默默念叨 “愿老夫人长命百岁、福寿安康”,像是要从这句祈愿里汲取勇气。
犹豫片刻,他艰难地开口:“徒儿前几日偶然听说,老夫人…… 她身体不太好,病得挺严重......”
听到这话,楚凌峰瞬间僵在原地。
原本挂在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凝重与焦急。
“这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徒儿哪敢骗师父您啊。”
“你这臭小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说!”
“师傅,我也是怕您……”
萧瑾轩下意识地开口,还想再多解释几句。
可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楚凌峰早已如一阵风般,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一时间,余下的四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