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见状,提高音量说道:
“男子当然也可做绣娘,或许,应该叫绣郎。小七跟你们一样,干一样的活计,小八则负责洒扫。
大家同在一个绣坊做事,日后要和平相处,共同为绣坊的发展努力。
咱们这绣坊啊,向来是看重手艺的,只要活儿漂亮,性别又有何妨?”
他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试图打消众人的顾虑。
苏瑶和唐悦对视一眼,而后一同向绣娘们深深行礼。
苏瑶面带微笑,语气诚恳地说道:
“初来乍到,还请各位姐姐多多关照。小七虽为男子,但定会尽心尽力做好绣活,与诸位一同为绣坊效力。还望姐姐们不吝赐教,小七感激不尽。”
唐悦也紧接着说道:“小八也会努力做好洒扫之事,为大家营造一个整洁舒适的工作环境。要是小八哪里做得不好,还请姐姐们直说,小八一定改正。”
绣娘们看着苏瑶和唐悦谦逊有礼的模样,心中的抵触情绪稍稍缓解,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意,还微微点头示意。
然而,在角落处有两位稍年长的绣娘,面上露出鄙夷之色,眼中满是不屑,心中暗自冷笑:“哼,绣郎!”
其中一位叫孙娘子的绣娘微微侧头,对身旁林娘子说道:
“这绣坊也真是,竟让男子来做绣娘,成何体统。自古以来,刺绣就是女子的活儿,让男人插手,也不怕坏了规矩。”
林娘子微微点头,同样轻声回应道:
“且看着吧,我看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能耐,不过是来凑凑热闹,过不了几天就得灰溜溜地走咯。”
两人相视一眼,眼神里满是笃定,仿佛已经将苏瑶和唐悦的未来瞧得一清二楚。
......
苏瑶和唐悦从锦澜绣坊出来后,沿着刘掌柜所指点的方向,不紧不慢地缓缓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距离二里开外的一处居民区。
此处虽处于闹市周边,却难得的幽静。
石板路蜿蜒向前伸展,两旁的屋舍错落有致地排列着。
“这位大娘,请问您知道这里哪家可以租房吗?”
苏瑶走向一位正坐在屋檐下,悠然晒着太阳的大娘,微微欠身,礼貌询问道。
那大娘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瞬间绽开热情的笑容,开口道:“这您可就问对人了。”
说着,她伸手指向一个方向:“那家就是,刚好上一个租客在搬家,房东也在呢。你们快去问问,说不定能成。”
“多谢大娘。” 苏瑶和唐悦齐声道谢,随后顺着大娘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两人来到那处院落,果不其然,看到房东正准备关门。
苏瑶急忙一个箭步上前,微微喘着气说道:“这位大娘,敢问您这个房子出租吗?”
房东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目光在眼前这两个年轻人身上打量了一番。
苏瑶连忙解释道:“我们是锦澜绣坊新招来的伙计,初来乍到京城,想在这附近找个住处。方才听一位热心大娘说您这里可能有房出租,所以冒昧前来询问。”
房东听了,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房子倒是可以出租,不过我这也有一些规矩。你们要是能遵守,咱们就可以谈谈租金的事儿。”
苏瑶和唐悦对视一眼,齐声说道:“大娘您请说,我们一定遵守。”
房东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首先,要爱护房子里的东西,不得损坏,这屋里的一桌一椅、一砖一瓦,可都是我多年积攒下来的,弄坏了可不行。
其次,要保持院子的整洁干净,我这人爱清净,容不得邋邋遢遢。
最后,不能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咱这院子得有个安稳的风气。”
苏瑶认真地听着,连连点头道:“大娘您放心,我们一定遵守这些规矩。我们向来本分,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房东满意地看着他们:“那好,我带你们进去看看房子。”
说着,她打开院门,领着苏瑶和唐悦走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十分整洁,几间屋子错落有致地分布着。
屋里的陈设虽然简单,却也拾掇得极为利落。
苏瑶和唐悦看了看,都觉得很满意。
唐悦悄悄扯了扯苏瑶的衣角,眼里满是欢喜,小声说道:“阿姐,这地方看着真舒心。”
房东说道:“这房子租金也不贵,一个月三两银子。你们要是觉得合适,就可以先付一个月的租金,我把钥匙给你们。”
三两银子一个月?苏瑶和唐悦两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肉疼不已。
但这里毕竟是京城,京城的物价本就高昂,再加上这里地段好,离闹市近,出入方便,相对来说,这个价格倒也还算合理。
苏瑶上前一步,对房东大娘说道:“大娘,这房子我们租下了。我们定会好好爱护,遵守您定下的规矩。”
双方立好契书之后,交了一个月的租金,苏瑶和唐悦算是正式在京城的这处带院子的一进房子里安了家。
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子,唐悦还有些不可思议,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像是要确认这一切不是梦。
“阿姐,咱们算是正式在京城落脚了吗?”
“暂时算是吧。” 苏瑶环顾着四周,心中满是感慨。
她深知在这京城之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暗流涌动。
如今这小小的居所,是希望的起点,却也仅仅是个开始。
只有在京城真正站稳脚跟,才能靠近那高高在上的丞相府,才有可能在茫茫人海中寻到哥哥的踪迹。
第二日,晨曦微露之际,苏瑶和唐悦早早起身,简单洗漱一番后,便迫不及待地前往锦澜绣坊上工。
唐悦手脚麻利,将屋子的各个角落打扫得干干净净。接着,又贴心地为绣娘们备好茶水,放置在偏厅里。
苏瑶则在掌事娘子的指引下,接过了一些绣活。
她很快便熟练地穿针引线,手指灵活地舞动着,绣针在布料上穿梭。
一旁的绣娘原本都专注于自己手头的活计,被苏瑶这流畅又娴熟的动作吸引,纷纷搁下手中针线,围拢过来围观。
“小七,想不到你真的会刺绣啊,还绣得这么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着苏瑶的绣艺,眼神中满是惊叹和赞赏。
然而,在这一片和谐的氛围里,唯有孙娘子和林娘子坐在角落处,面色不善。
孙娘子轻撇了撇嘴,压低声音对林娘子说道:“哼,瞧他那得意的样子,才刚来就这么张扬。”
林娘子也微微眯起眼睛,附和道:“就是!走,咱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说着,两人同步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苏瑶身边。
孙娘子故意提高了音量,那声音尖锐又刺耳:
“哟,这绣得是不错,可别是之前在哪里偷学来的手艺吧。咱这绣坊可是有规矩的,来路不正的手艺,咱可不认。”
苏瑶手上动作一顿,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明白这两人是故意找茬,可她不愿在这上工第一天就起争执,坏了和气,便只是深吸一口气,并未理会她们。
林娘子见苏瑶不吭声,只当她是心虚,愈发来劲了,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有些人啊,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刚来就抢了大家的风头。这往后啊,还指不定怎么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