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翠儿脚步匆匆地赶来,恭敬说道:“小姐请二位去正厅,接着为老爷量尺呢。”
彼时,萧瑾轩与赵平已然离去,正厅之中,叶太傅正与叶清婉悠闲地闲聊着。
叶太傅手中轻捋胡须,脸上笑意盈盈,眼中满是慈爱,打趣道:“哈哈,我孙女何时这般沉不住气啦?”
叶清婉一听,双颊瞬间泛起红晕,嗔怪道:“祖父,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见苏瑶和唐悦走进厅中,叶清婉脸上笑意更盛,和声说道:“有劳二位久等,烦请继续为祖父量尺吧。”
“是。” 苏瑶微微垂首,随后便与唐悦一同款步上前,动作娴熟地为叶太傅量尺。
待从太傅府出来,苏瑶和唐悦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小巷,打算抄近路往城南的锦澜绣坊走。
唐悦心有余悸地抬手拍了拍胸口,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后怕:
“阿姐,还好今日叶小姐没点明咱们是从锦澜绣坊来的,不然要是被老五老六知道了,可就麻烦大了。”
苏瑶暗自好笑,心想若那两人有心打听,不过是费些功夫的事儿;若无意,又怎会在意这些。
“京城绣坊那么多,他们应该不会轻易找到……”
唐悦正絮絮叨叨地说着,脚下步子不停,在小巷拐弯的地方,冷不防一头撞上了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
“啊!”
唐悦惊声尖叫,慌乱中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竟是赵平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而萧瑾轩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神色淡然。
乍见二人突兀地现身于此,苏瑶也是猛地一惊,心跳陡然加快,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微微欠身,恭敬说道:“端王殿下,赵将军。”
唐悦此时也强装镇定,只是声音仍忍不住发颤,嗫嚅道:“端…… 王殿下,赵…… 将军。”
见两人这般反应,赵平面色一正,神色变得极为认真,语气诚恳地说道:
“小七小八,你们不必如此拘谨。在外人面前,我二人自然是王爷与将军的身份,可在你们跟前,我们还是以前的老五和老六,咱们可是好兄弟啊。”
说着,赵平猛地抬手,在唐悦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记。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唐悦再度惊声尖叫,像只被猎人追赶的兔子,转身便想逃离。
赵平见状,赶忙快步追去,身形矫健,很快又挡在了唐悦身前。
他微微俯下身,目光紧紧凝视着唐悦的眼睛,轻声问道:“小八,你为何这么怕我?”
“别…… 别…… 杀我!”
唐悦慌了神,双手下意识地举起来护住头部,身体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我怎么会杀你呢?小八,你这脑袋里都在瞎想些什么?”
赵平眉头紧锁,神情严肃,目光中满是关切与诚恳。
“我们这次来,是专程还钱的。之前实在对不住,我已经知晓你们去茗香居找过程掌柜,却没拿到钱的事儿。
茗香居确实是我家的产业,只是程掌柜前段时间外出公干了,我也是最近才回京城,所以没来得及提前跟店里伙计交代清楚。”
说话间,赵平从衣兜里掏出几张银票,伸手递给唐悦:“这里是三百两银票,你收着。”
唐悦见了,急忙连连摆手,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我不要,我真的不要。”
“为什么不要?” 赵平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满脸的疑惑不解,“这钱本就是该给你们的。”
“你别给我了。” 唐悦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脚步匆匆地又想躲开,仿佛那银票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另一边,萧瑾轩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苏瑶,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与感慨:
“小七,你们真没必要跟我们这么见外。当初隐瞒真实身份,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们别往心里去......”
苏瑶却没等这话说完,直接打断了萧瑾轩的话:
“殿下不必多虑,就算现在知道了二位的真实身份,我们也绝对不会把当初那件事透露出去半分,这一点殿下尽管放心,我向您保证。”
“这个我当然信得过。小七,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恩情比天大,我心里一直感激不尽。我和赵平是真心把你们当成自家兄弟,你们这么见外,真的没必要。”
“到底身份地位不同,以后还是别往来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苏瑶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股让人难以靠近的疏离 。
“小七,非得如此吗......” 萧瑾轩眉头紧紧皱起,神色中满是无奈。
他还欲再开口劝说,试图挽回这略显疏离的局面,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嘿!这不是咱们威风凛凛的西北军大元帅吗?” 一个年轻后生扯着嗓子,兴奋地叫嚷道。
“真的是大元帅!没想到在这儿能碰上,可太幸运了!” 另一个人紧接着附和,声音里满是惊喜与崇拜。
“大伙快来瞧啊,大元帅在这儿呢!” 这呼喊仿佛带着魔力,迅速在四周扩散开来,引得周围人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赵平将军也在呐!” 人群中一个眼尖的小姑娘大声喊道。
这一嗓子,如同给热闹的氛围又添了一把火。
“快来快来!” 刹那间,呼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原本静谧的小巷瞬间变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眨眼间,一群百姓就将萧瑾轩和赵平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苏瑶和唐悦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趁着这混乱的时机,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望着苏瑶和唐悦离去的方向,萧瑾轩和赵平心急如焚。
他们心急火燎地想要拨开层层人群,追上去解释,可百姓们的热情实在太过高涨,围得密不透风,根本无法脱身。
“阿姐,方才赵将军一个劲儿地塞给我三百两银票,不过我坚决没要,你说我这么做对吗?”
唐悦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着,一边侧头询问苏瑶。
苏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伸手轻轻拍了拍唐悦的肩膀,目光中满是赞许:
“悦儿做得很对!他们为了守护家国,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能有幸帮到他们,是咱们的荣耀!
再说了,当初咱们也没花多少银子,实在没理由收人家的报酬。”
“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听了苏瑶的话,唐悦重重地点了点头,“这钱咱们坚决不能要。只希望以后别再碰到他们了,那赵将军实在让我害怕得紧。”
而那让唐悦惧怕不已的赵将军,在百姓们渐渐散去后,满脸困惑地看向萧瑾轩,挠了挠头问道:
“公子,小七小八为何对咱们如此冷淡?尤其是小八,一看见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我真有那么吓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