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你认得这个吗?”
无数不同外形的几何碎块中,t指着一个银白色的多面体对着V问道。V凑上去仔细看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用探询的目光看向t。
“这是钛单质,是我们这一趟主要的目标之一,想认出它很简单,可以用我们的纳米酸测试它的耐腐蚀性,也可以用磁铁测试它的无磁性。”
V看似漫不经心地点着头,实际上细致地将t的话都牢牢记住,以免等下开始行动时费劲找错,闹出什么乌龙来。
没办法,几个同伴中,Uzi和tina精通电子、N喜欢看书,杂学渊博、t在第一任主人家里可谓是无所不学。反观V,她是个文盲,仅有的知识也是出厂自带的和N读给她的。
V并不笨,她毕竟是优质机器人,N读给她的那些内容她一遍就都记住了,直到现在都没忘记。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她什么也不学不需要清理内存的原因。
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好比N的天然呆和t的强迫症,V身为一个天生的战士,实际上对于知识并没有什么需求。她只需要知道怎么出刀能让对手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切断主动脉就可以了。
但既然选择来帮忙,一切就不得不从头做起。再者,V早就受够了曾经的那个自己了,如果要摆脱,那就得把一切都革新才对。
t之后又给V指认了几种目标材料,然后两人决定分头行动,一边寻找一边探查如今星核附近的情况。
在一开始,V凭着t的指导能够很快的区分自己想要的材料,再加上她出色的行动力,这让她的进度一度比t要快上不少。可等到任务进行到一定程度后,一个致命的问题便暴露了出来:
V是个近视眼!
V的光学校准模块一直有着不小误差,这也是她在重大战役中并不经常使用远程武器,即便是使用也是在近身战中的原因。
她和t原定的计划是把找到的原料全都推到一片区域,利用他们自己的引力让他们彼此聚集,最后再把他们推回聚居地,这在无重力的太空中应该是很容易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随着任务的进行,搜寻范围变得越来越大,V的视力就开始跟不上动力了。她往往需要飞得很近才能认出某种材料,那些反光的金属更是加大了她的困扰。
无声的真空中,V忍受着前所未有的死寂,有些倔强地靠近每一个可疑的几何体。她纤细的机身穿梭在这无数的巨石之间,像是一个误入巨大宫殿的迷茫蜜蜂,细细地在每一根立柱前观摩,在每一盏吊灯下辗转盘旋。
t当然知道V的近视,但聚居地里确实没有条件再造出一副合适的眼镜了。这一趟t也正打算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找到能做玻璃的东西或是干脆找到能透光的水晶也可以。
可惜的是物质被还原得太彻底了,就连硅也都是游离态的,可t又暂时不需要造电脑,他更希望见到一捧沙子出现在他面前。
抛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工作还得继续。很快,在两人的合力施为之下,太空中很快就多出了一个由各种各样的金属单质和液态气体聚成的球体,并且还在不断扩大中。
这次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很快发现,物质分布的位置并没有多大改变,越是处于原星球深层的材料就越靠近星核,除了那些被喷发出来的物质。
一路上他们没见到任何异常的东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放松警惕,毕竟还有那么大个星核触手巨怪摆在那里,谁知道它会造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等等,这个……”
t突然停止飞行,眼神停留在一个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白色物体上。V正要向他询问一种金属的特征,见他停下,也不由自主凑了上去,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吸引了t的注意力:
一根完整的人类指骨。
(这是从哪来的?不是都变成渣渣了吗?)
看到V屏幕上显示出的疑问,t同样茫然地摇了摇头。按理说,一切物品都应该被还原成最原始的物质块,可这块骨头却奇迹般地出现在了这,这很难不让人疑惑。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共同向前方探索。果然,没飞多大会,两人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
那是一大团尸体,一个由人类的尸骨和机器人的遗骸组成的巨大的球状物!如果不看其中那些白森森的骨架,那这东西看上去很像过去的尸体尖塔,只不过大小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它看上去像是收集了之前所有尸体尖塔中的尸体堆在这里,不知是否还带着灾难中丧生的那些新的尸体。在一切都被毁灭的现在,那些已经死过一次得尸体却被刻意地保留了下来,简直匪夷所思。
一股冷气冷不丁在两人的心底冒出,V立刻切出武器对准了周围,t反应稍慢,但也做了同样的事。他们都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件事,一件早有预料但直到现在才出现预兆的事。
(检查一下周围。)t这样在屏幕上显示道。
于是两人一同小心地绕着尸体堆环飞了一圈,试图找到其他特别的东西,结果却一无所获,除了V顺手从一具骨架上捞到的一个精致的小盒子。V打开看了一眼就匆匆收了起来,弄得t有些摸不着头脑。
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正当t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探索时,V突然抽身飞向了远处一块漂浮在尸体堆旁边的纯铁。
因为V的眼神不好,远距离上的反光物体一直很困扰她,她看到那块铁时又想确认一下是不是需要的东西,但却模模糊糊看见那东西的反光面上似乎有一块并没有反光。
等到凑上去看时,发现这只是一块普通的铁而已,说不上没用,但并不是刚需。再看向那块不反光的地方时,V赶紧冲着t招手示意他过来看:
那是一片整齐的朝着同一方向的,夹带着机油的锯齿划痕。
最初,t以为这只是因为不同几何体的运动轨迹重叠,导致了它们之间发生相互碰撞,进而导致了这种痕迹,但细节上的问题否定了这一点。
如果是撞击所致,划痕应该呈扇形放射状扩散,并不应该整体平行。而且划痕内部看上去更像是被锯开的,上面的机油也没法解释,如果是尸体撞出来的可就太扯了。
(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t把自己的想法亮在屏幕上,不让聚居地的人集体出动是正确的,结合那些尸体和这个异常的划痕基本可以确定,有别的家伙也游荡在这里。
谁知V看到他的屏幕第一时间并不是掉头,而是冲上去抓住他的手将他甩向一旁。一片寂静之中,一个巨大的爪子从尸体堆中伸出,正刺在t刚才待的地方。
那爪子看上去和cyn的那些分体一样,是半机器造物,以裸露的金属骨架为框架,不明材质的肌肉和皮肤组成,大小看上去十分具有压迫感。
V抬手对着爪子根部送上几发火箭弹,导弹在无声中激发,又在无声中爆炸。无数尸体被爆炸冲击得支离破碎,朝着各个方向的太空飘去。
那根爪子并没有缩回尸体堆中,而是十分干脆地在根部被击中的位置断裂,抽搐了两下就失去了控制。t和V不敢放松警惕,他们在等着真正的大家伙从尸体堆中钻出来。
事实再次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没有任何东西从尸体堆中钻出来,动起来的是整个尸体堆!所有工人机残骸的屏幕同时亮起,每一个都显示着那个令人窒息的符号:
Absolute Solver.
“老实地陪我玩不好吗?非要这样自讨苦吃难道不累吗?”
明明是在真空中,但随着每个尸体的嘴巴开始开合,cyn的声音仿佛在两人的内心深处响起,清晰地向两人传递了自己的话以及她对两人逃跑行为的不满。
(快撤!)
惊愕之余,t和V如同提前商量好的那样做出了行动,他们从手臂中翻出提前准备好的光子收敛器,用出引力弹弓把它们扔向了尸体堆。
后者明显记住了这东西的威力,几根同样的爪子从尸体堆中伸出,试图对来物进行拦截。这样做的结果就像是用筷子夹苍蝇一样,毫无疑问什么也没有拦住。
又是在无声中,tV同时开枪击中光子收敛器,于是当初第二集的场景在太空中重演,光子收敛器急剧由绿转红,最后狂暴地爆成了一团巨大的光球,把整个尸体堆裹入其中。
光芒散去,尸体四散纷飞。tV没有犹豫,立刻调转方向返回材料堆积处。他们要赶快返回聚居地报告这次的结果。
然而他们没看到的是,就在他们走后,那些本该化为碎片的尸体竟又一次拼在了一起,更多诡异的异变在他们身上上演……
「我愿为你付出一切,因为你才是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