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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展内,小摊旁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江夜和沈洛莹双双愣在原地。
小女孩瞥了一眼二人这副模样,放心地坐回了椅子上,双手环胸,得意地笑了笑:“现在知道我朋友的厉害了吧。”
她以为,江夜和沈洛莹既然就在魔都,那应该听说过江弦音这个名字。他们一定是被这个名字给吓到了。
很显然,电话另一头的少女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傲然地哼了一声,随即道:“知道我的名字就好,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挂……”
沈洛莹侧过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江夜。她知道,江夜有一个妹妹就叫江弦音,而且,她还亲眼见到过。
上小学的时候,沈洛莹经常出现在江夜家里,拉着江夜和她出去玩。只不过,事情总是不能那样顺利。
只要自己出现在江夜家里,江夜的这个妹妹就会突然出现,用不善的眼神盯着自己。自己拉住江夜的一只胳膊,他的妹妹就会拽住江夜的另一只胳膊,两个人谁也不让谁。
直到最后,江夜决定同时和她们二人一起出去玩,她们两女这才罢休。
“该不会,真的是那个小丫头吧……”沈洛莹急忙道:“你先等等。”
“嗯?还有什么事吗?”
沈洛莹走到江夜面前,把手机递到了江夜身前。
江夜见状,回过神来,希冀地望向沈洛莹手中的手机。
“弦音……”江夜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在做梦吗?
小学的时候,他的父母离异,母亲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带走了自己的妹妹,留下他与老爸共同生活。
就这样,江夜在川城一点一点被父亲抚养长大,父亲对于他来说,就是唯一的亲人了。
他想象过,如果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能够陪着自己长大,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梦里,亦或是上课发呆的时候,江夜无数次幻想着自己与母亲和妹妹在一起生活的场景。他想象着,自己考试没考好的时候,母亲用温柔的手,抚摸他的脑袋,安慰他,让他继续努力。他想象着,自己的妹妹不认真做作业,然后他就敲着妹妹的脑袋,告诉她不能这样调皮捣蛋……
江夜不擅长表达自己内心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所以,他不止一次构想过自己在见到母亲和妹妹时应该说的话。
是应该微笑着说:“妈妈,弦音,好久不见……”
还是应该痛哭着抱住她们:“妈妈,弦音,我好想你们……”
江夜有数不清的话语,想要和他们说。
……
“喂,有什么事情快说啊,我还有事呢。”电话那头,少女不耐烦地催促道。
但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江夜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万一只是重名呢?万一妹妹已经不认识自己了呢……
“弦音……”江夜关掉了免提,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他好怕,好怕这只是一场梦。所以,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就让这场梦,再做得久一些吧。
沈洛莹面色复杂地望着江夜,说实话,她不是很喜欢江夜的这个妹妹。但是,她很开心。
上课的时候,江夜喜欢和她说悄悄话。在和自己说起母亲和妹妹时,他总是语气轻松,就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沈洛莹怎么会看不出来,江夜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会刻意地避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那一株随着风微微摇曳的大树。
直到有一次……
“如果你能找到她们,你会怎么样?”她小声问道。
“如果……我能找到她们?”
江夜沉默着,低着脑袋,没有接着往下说。
“江夜,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老师喊道。
“哦哦好。”江夜站起了身。
“咳咳,包租婆,老师刚刚问了什么?”
江夜回过了头,这时候,沈洛莹才能清楚地看见,江夜那早已湿润的眼眶。
江夜在她面前永远是那一副阳光开朗的模样,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表现出这副模样。
如果江夜能够找到他的家人的话,沈洛莹由衷地为他高兴。
虽然这个妹妹是烦了一点,但是算算年龄,她现在应该正在上高中,学业繁忙,抽不出时间来打扰自己。而且,她是江夜的亲妹妹,自己和江夜在一起之后,还得对江夜这个妹妹稍微好一点。
“弦音,好久不见……”江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一些。
电话两头,都陷入了一瞬间的沉寂。
只是突然,电话那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唔唔唔唔唔……” 这道奇怪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大了。
“你是……谁?”电话那头,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声音,好熟悉……
虽然和那时的他有着很大的不同,但是,女孩觉得,这个声音好温暖,好喜欢……
“我是江夜,弦音,你还记得我吗……”江夜说完,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听下去。
万一是他弄错了,万一弦音已经不认得自己了……
……
“哥哥……”
江夜猛地睁开了眼,再也忍耐不住,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泪水止不住地向下流淌。
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转眼,便是十年。他已经有十年的时间,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准备的那些久别重逢时应该说的话语是有多么可笑。
现在,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什么都不用说。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沉淀在了时间之中,从无言的沉默当中悄然爆发。
“弦音……是哥哥,是哥哥哦。”江夜闭着眼,失声痛哭,声音断断续续。
……又是一阵沉默。
“哥哥,弦音好想你……呜呜呜……”电话那头,江弦音同样放声痛哭了起来。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有另外一个声音,似乎也在哭泣。
“弦音,你还好吗,妈妈她还好吗。”
“呜呜呜,哥哥,呜呜呜……”
“弦音,别急,我们慢慢说。”江夜轻声安慰,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也在不断颤抖。
见到这副场景,沈洛莹走上前,拉走了正在怀疑人生的小女孩。
僻静的小角落里,就只剩下了江夜一人。
“哥哥……”少女缓了好久,才颤抖着开口:“我……我和妈妈都很好哦~”
“哥哥,你在魔都漫展,对吗?”
“嗯嗯,哥哥在哦。弦音,你在哪里?”江夜问道。
“太好了。弦音马上就要回魔都了,到时候,我就来找哥哥。”
“弦音,你和妈妈住在魔都吗?”
“对哦哥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弦音,你那边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响啊?”江夜问道。
从这通电话一开始,这个声音就在不停地从电话当中传出。
“哦,哥哥,他是爸爸哦。”
“爸爸,哥哥和我打电话了哦~”少女雀跃道。
“唔唔唔……唔唔唔……”
“啊?你说什么?”江夜的cpU在燃烧。
“弦音的爸爸,不就是我的爸爸吗?”
“等等,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江夜莫名觉得有一些不对劲。
“爸爸,你要和哥哥说什么吗?”江弦音问道。
“老公,你想要和小夜说点话吗。好哦~”电话那头又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唔唔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男人的呐喊:
“江夜你个傻逼,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