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汤城北面,西夏境内。
李察哥带着一千多骑兵逃出来,进入西夏境内,才下令原地休整。
李察哥脸色铁青,眼神阴冷,情绪很暴躁。
儿子死了!
死的更是最骄傲的儿子!
李察哥看向麾下的将领,沉声道:“先前在银蛇谷交战,听到对方主将的名字没有?”
“不曾!”
一个个将领都摇头。
连续的爆炸,人都被炸懵了,满脑子都是逃跑,谁会去管宋军的主将。
李察哥问不出宋军主将的身份,心头憋屈。他接连几次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复盘着金汤城一战。
金汤城的守军,只有一千人,突然多了上万人,绝不是临时出现,一定是早有预谋。
当初嵬名安惠出使宋朝,赵桓打了嵬名安惠,挑起西夏上下的怒火。
莫非,当初宋朝皇帝就有了谋划?
李察哥冷不禁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有种被支配的感觉。仿佛昔日大宋的范仲淹戍边,令西夏胆寒不敢侵犯。
李察哥心中有些乱,更想到大军在银蛇谷遭到的爆炸。
想到这里,李察哥眼前一亮,明白了大宋为什么敢同时和西夏、金国开战。
因为有新火器。
难怪金国派公主去东京和亲,显然是想打探宋朝的秘密。
李察哥想着宋朝皇帝的心机,想着儿子被杀,想着宋朝的新火器,一时间心乱如麻。
太多的问题,让李察哥无心休息,他留下一千人骑兵留在边境,收拢后续逃回的溃兵,他带着亲卫先一步撤退。
一路撤退,李察哥半路上都没怎么休息。
实在撑不住了,就趴着休息一会儿,醒了又继续赶路。
短短几天,李察哥回到兴庆府。
李察哥一路入宫,见到了西夏皇帝李乾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呼道:“臣带兵进攻宋朝,损兵折将,请陛下降罪。”
西夏皇帝看着衣衫不整,鬓发散乱,身上还有血迹的李察哥,吓了一大跳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察哥不敢隐瞒,说了攻入金汤城境内,在银蛇谷遭到埋伏,以及李仁勇战死,大军溃败撤回的消息。
全部的情况阐述完,李察哥才说道:“臣没能预判宋人的埋伏,更没想到宋朝有新火器,以至于损兵折将,臣有罪!”
西夏皇帝也沉默了。
李仁勇死了!
大宋有新火器了!
不仅如此,宋军早早的埋伏李察哥。
西夏皇帝长长的舒了口气,起身走到李察哥的面前,托起李察哥道:“二弟,此战罪不在你。”
“不是你无能,是宋人太狡诈。”
“我们都以为宋人抗金去了,没想到,宋人早早在金汤城布下埋伏。尤其宋人的新火器太强,把铁鹞子都炸翻了。”
“宋人的武器,不简单啊。”
西夏皇帝眸子转动,思考着怎么把宋人的火器‘借’过来。
李察哥一脸惭愧道:“臣愧对陛下的信任。”
西夏皇帝拍着李察哥的肩膀,正色道:“你是朕的弟弟,不论如何,朕都相信你。尤其是仁勇侄儿以身殉国,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朕,岂能再苛责你呢?”
李察哥悲痛道:“臣一定会替勇儿报仇。”
西夏皇帝让李察哥坐下,自己也重新坐下,缓缓道:“报仇是必须的,不过要报仇,必须把宋人的火器搞到手。有了新火器,才能力挽狂澜。”
李察哥皱眉道:“要夺取火器的配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西夏皇帝思考片刻,沉声道:“朕安排人再次出使大宋,向大宋称臣。”
李察哥惊讶道:“陛下,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
西夏皇帝眸子幽深,缓缓道:“辽国强盛时,朕向辽国称臣,换取西夏发展的机会。”
“金国无敌,朕也向金国称臣。”
“称臣不是臣服,是为了西夏国的强盛。”
“为了夺取宋朝的火器,朕称臣也没什么。当然,前提是宋朝愿意售卖火器给西夏。”
“宋朝不会给配方,如果给了新火器,我们能拆开研究。一旦研究出来,我们就掌握了新武器。”
西夏皇帝沉声道:“先祖立国时,曾经拒绝称臣。后来局势不利,又向宋朝称臣。如今朕为了国家,称臣又何妨?”
李察哥恭敬道:“陛下圣明,臣佩服。”
西夏皇帝眼中掠过冷色,提醒道:“老二,记住金汤城之战的惨败,记住仁勇侄儿的惨死,把仇恨藏在心头。总有一天,我们要让宋人付出代价。”
李察哥郑重道:“臣记下了。”
西夏皇帝安抚了李察哥,立刻安排人把嵬名安惠请来,说了李察哥落败,以及大宋有新火器的情况。
话里话外,都是对新火器的觊觎。
嵬名安惠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办呢?”
西夏皇帝回答道:“朕打算派尚父再一次出使东京,代表朕向大宋称臣求和。我西夏愿意联宋抗金,条件是大宋售卖新火器给我们。”
嘶!
嵬名安惠倒吸了口凉气,昔日被赵桓杖责的伤口,似乎在隐隐作痛。
最关键的是,赵桓太奸诈,年纪轻轻就像老狐狸,根本不可能骗到新火器。
去了东京,一把老骨头怕是回不来。
嵬名安惠问道:“老臣年迈,最近寒冬咳嗽不断,陛下派其他的人去吧。”
西夏皇帝神色坚定,摇头道:“尚父经验丰富,唯有您亲自去,朕才能放心,请尚父务必走一趟。”
嵬名安惠打心底不想去,因为赵桓太疯狂。
可是皇帝决定了,嵬名安惠拒绝不了,无奈苦笑道:“臣愿意走一趟东京,和宋朝谈判时,也会安排人打探新火器的情况。”
“尚父办事,朕放心。”
西夏皇帝神色满意,赞许道:“国家危难,还需要老臣支撑,辛苦尚父了。”
嵬名安惠行了一礼,转身出宫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去大宋的事情。
嵬名安惠已经想好了,觐见赵桓时,屁股上多塞些棉布。就算要被赵桓杖责,也能缓一缓,不至于皮开肉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