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那两个盒子，沈宝珠并没有停顿多久，而是继续朝前走去。
“呀！”
书灵见她动作，下意识惊呼出声。
“她怎么朝前面走了！”
“呵呵呵！”
广茂仙尊又笑了出来。
“坚定本心，不被外物所移所扰，不错，不错，果然是剑修的好苗子。”
书灵惊咦：“这才是你的本来目的？！给了左右两个选项，结果正确答案是向前走？！这不是耍人呢吗！”
广茂仙尊摇摇头：“我可没有说左右是错误答案，只是她这个选择格外合我心意罢了。”
“炼气期这个修为，能承受这个压力前行这段距离已是不易，第一关在她看到两个盒子的刹那，便已经算是通过了。”
“既然如此，那两个木盒里……”
“呵呵，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东西罢了。”
书灵眨了眨眼睛。
“就是说如果宝珠选择了左或者右，起码还有个奖励可以拿，而选择继续前行，只是合了你的心意，并没有实质奖励吗？”
那沈宝珠知道后……估计要悔死了吧。
“非也，若选择了左右，接下来要走的，就不是同一条路了。”
沈宝珠继续前行，身上的压力却陡然消失，周围的景色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是……通过了第一关？”
沈宝珠轻声呢喃，却发现本已消失了的磐灵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沈宝珠方才抬起剑，周围忽然出现了数道人影。
周身不再是白茫茫一片。
光线忽暗，她脚下变成了混杂着脏污血水的土地，目之所及之处，不是半身高的土堆，就是枯树杂草和破碎的石碑。
恍然仿佛置身坟场，气氛开始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乌鸦扯着嘶哑的嗓子，一声声犹如血泣。
枯萎的枝杈四处伸展，像极了干瘦的黑色手臂在绝望地求援。
白雾之中的人影逐渐清晰，行走的姿态却完全不似常人。
步伐迟缓且僵硬，一高一低地缓慢挪动着，一步步地向沈宝珠靠近着。
鼻腔被腐烂的气息充斥着，沈宝珠看了看脚下向前延伸的石子路，眸光微动。
书灵被眼前的场景变换吓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尖叫出声。
“什么鬼！糟老头子你这是在做什么！沈宝珠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你搞什么要这样吓她！”
广袤仙尊掏了掏耳朵：“这场景又不是我幻化出来的，都是她自己内心深处的妄念形成的。”
“她自己的妄念？”
书灵喃喃，从指缝中再去观察身下的场景，缓慢地将手放了下来。
“最前面的那个人……胖胖的……”
沈宝珠没有去看周围的人影，低头沿着那条石子小路一直前行，将磐灵紧紧的握在手中。
但无论她走的有多快，那些人影都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
没有声音，没有表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跟着她。
周围的雾气逐渐带上了些许寒意，而且随着时间的推迟，寒意越来越重，连沈宝珠走路的姿势都变得僵硬起来。
她的眉梢发尾，甚至睫毛上都凝上了一层寒霜，唇色变的发青。
但她只是一声不吭的继续前行。
随着时间的流逝，书灵都变得心疼起来。
“老家伙你这关到底在考验她什么！抗冻能力吗？！
还把磐灵剑给了她！是想让她再杀一遍这些曾经的亲人吗！你还有心吗！”
那些一直跟在沈宝珠身后的僵尸一样的身影，模糊的看不清面庞，但书灵却是看的分明。
这些明明都是小山村里，沈宝珠记忆中的那些人啊！
为首的那个人，不就是她爹沈老爷吗！
陪了沈宝珠这些时日，书灵知道，每每想到小山村的那些人和事，沈宝珠都要靠着清心丹才能勉强压抑情绪。
现在储物袋都不在身边，被这样一群人在这样一个场景下围着，沈宝珠的心中该是怎样的压抑和悲痛？
但，偏这就是她的妄念。
是她逃脱不开的梦魇。
沈宝珠已经被冻的失去了思绪，只是僵硬的前行着。
她的步伐越来越慢，甚至连那些人影都能赶到她的前面了。
沈宝珠终于站住了。
最前面那个胖胖的身影，冲着沈宝珠僵直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焦黑的手掌中，放着一朵娇艳的花。
那花的样子沈宝珠分明没有见过，但是看着它散发的莹莹光辉，沈宝珠被寒霜冻住的睫毛轻颤两下，扑簌簌落下泪来。
是那个奶娘给自己讲故事时说的，世界上最好看的花……
泪水顺着沈宝珠的脸颊落到结冰的地面上，仿佛带着灼人的热意，将冰冻的地面融化开来。
以那滴泪水为圆心，大地开始回暖，光明重现眼前。
沈宝珠身上的冰霜都消散了去，眼前面目全非的胖胖身影，终于幻化成了原本的样子。
沈老爷上前两步，将那朵花儿别在了沈宝珠的发髻上，扯动嘴角，露出个憨厚的笑来。
沈宝珠眼角的泪水如泉涌，止也止不住。
五岁之后，她再也像这般放肆地哭过。
但这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出现在眼前之后，沈宝珠再也忍不住了。
嘴角微颤，她的声音微弱又带着哽咽。
“爹……您不怨我吗？”
沈老爷并没有出声，只是用和蔼的眼神一直望着沈宝珠。
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沈宝珠握紧双手，手中磐灵的硬度让她找回了真实的存在感。
她一抹眼泪，再次深深地望了沈老爷一眼，大踏步向前方走去，没再回头留恋地看上一眼。
脚步越来越轻快，直至将那群人远远的抛在了脑后，沈宝珠方才又站定。
她举起了手中磐灵，朝着未知的前方狠狠劈下一剑。
猛烈的剑气撕裂了周围的空间。
这方天地如玻璃一般碎裂开来，又恢复了最初白茫茫一片的状态。
书灵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看向身旁的广茂仙尊。
“老爷子，没想到你人还不错嘛！方才算我错怪你了。”
广茂仙尊眯了眯眼：“呵呵，都是这女娃子自己的选择，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书灵轻哼一声：“别的不说，你算是帮宝珠开解了部分心结，我替她谢谢你。
上一关算是对她体质的考验，这一关算是对她心性的考验……
哎，你这个考验，总共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