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从昏迷中醒来,有些恶心想吐。她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微弱的白灯映衬着外边深夜的黑暗。
“我还活着……”
残感觉右手手掌热热的,想抬头去看,被脖子上的支架固定住了头没法乱动。边上的白魔法师发现残已经清醒,立刻走出门外。
“月天……”残摸了摸那只软软小小的手。
“残?”月天起身跑到枕边。残猜先前月天肯定是趴在床边睡着了,额头上还有病床被子的红印。
“对不起没有遵守和你的约定。”
“怎么这么蠢,这又不是你的错。”月天眼眶发红,但是没有哭,紧紧抓着残的手。
“别哭……”
“我才没有,我很坚强的。”月天眼里亮闪闪的,但就是没让眼泪流下来。
“月天变坚强了,但是我变得很软弱。”残看着月天的眼睛。
“没有,怎么会……”
“我变得很怕死,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正常人就应该这样,热爱生命才不是软弱呢。”
月天把残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残用手指擦着月天眼角的泪滴。
“看来我一直以来都很蠢。”残笑着说。
“就是说,乖乖听我的话,我可比你聪明。”
“嗯,我的女朋友最聪明,比你的女朋友聪明太多。”
“呵呵……”月天破涕为笑,微笑着抚摸残的脸,俯身在她脸上留下一个吻。
“原来你平时亲我都是这样的感觉。”月天若有所思。
“不是,我亲你都会伸舌头。”
“哼。”
月天想伸手抱住残的脑袋,但是支架让她无从下手。
“切,不亲你这个性欲过盛的变态。”
“我才不是……那个什么的……变态……”
看着残有点委屈的样子,月天心里的担心慢慢地消散,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
“只要学生乖乖听老师的话,老师就会奖励学生亲亲的哦。”月天摸着残的头发,哄小孩一样地说着。
“嗯……”残闭眼享受着月天的抚摸。
“噫。”月天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吓得月天马上收回了手,回头看着月清。
“你们……还搞这种……”月清脸上的表情难以启齿。
“干嘛突然进来?”月天倒没有难为情。
“因为残醒来了,第一时间需要和她确认一些事情。”月清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
“不行,现在都那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残刚醒过来还有不舒服呢。”月天拦在残的身前。
“真的?头晕还是有别的反应?”月清想绕过月天到床边,月天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地跟防住了月清。
“我只问两个问题,问完我就走,不打扰她休息,好吗?”月清看残不像有问题的样子,只能和月天讲道理。
“我还好。”残坐起身,点点头示意可以回答问题。
“首先,你认识对你下手的人吗?”
“不认识,从未见过。”
“然后,你的刀旁边地上有一些黑色粉末,你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吗?”
月清从小袋子里取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有一点黑色的东西。
“我的刀……”残看着床边收好的嗜。
“那是那个女生血液里的东西。”
“好的,很有效的信息,学院和王室会查出真相的。”月清收好东西准备离开。
“学院就这么放一个危险人物进来,不应该补偿残受到的伤害吗?”月天抓住月清的衣服,不让她走。月清看着月天,心里也很愧疚。
“学院会承担所有费用并且补偿损失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月清转过头去。
“给钱就能当事情没发生过吗?残只差一点就死在那个女生手里!”
“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还有就是查明真相。”
月清甩开月天的手,转身出门。
“我还好的,不用那么生气……”
“你好什么?我看着偃月大人帮你做手术的,你伤了多少我全都一清二楚。”
“你……看着……”残摸了摸自己胸前固定肋骨的胸带。
“我都摸过好多次了,还不让我看啊?”月天跑回来坐在床边。
“我要在这里一直看护着你,直到你完全好起来可以自保为止,谁说都没用。”
“这里,是在哪里?”残看窗外看不到太多建筑。
“这是偃月大人的治疗所,就在王宫外围。”
“那很安全。”
“别人说安全我都不放心,我必须要看着你。”月天凑近到残的眼前,瞪大眼睛。
“再近一点……”
月天看到残的嘴唇蠢蠢欲动,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嘴唇。
“又想犯规。”
“呼……”长发男人站在公寓楼顶,手里的烟头冒着火星。
“妈妈已经不在了……爸爸要比凌一更坚强才对……”
“凌一会永远和爸爸在一起的……”
“还有机会,爸爸一定可以成功的……”
“就算这样,爸爸也还是最伟大的人……”
“爸爸,我的胸口好疼,呼吸好难受……”
“爸爸不要浪费钱了,这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多先进的白魔法……”
“落叶回不到树上爸爸,飘再久都是要落地的……”
“……”
“……”
“……”
“不疼,但是……”
“你是谁?”
记忆随着最后一点烟灰落地中断,长发男人看着远处窗边的残,扔掉烟头,转身下楼。
“那张脸还能再具体一点吗?”
已经是后半夜,张偃月和雪归曹浩辰曹浩然在一个房间里,共同面对着一幅草稿。
“她的脸白得不正常,像个死人一样,细节很难看清。”曹浩辰说。
“让学生先回去吧,他们应该都没有近距离看过她的脸,再过一个小时天都要亮了。”雪归揣着手靠在椅背上。
“嗯,我们主要是阻住她追击月天,不比月天看到的清楚多少。”曹浩然补充。
“知道了,你们走吧。”张偃月挥挥手示意,曹浩辰曹浩然两兄弟推门而出。
“这怎么查啊……”
“不会是仇人,她明显是有目的和计划的。她的身份都不一定有登记,能被人派遣执行这种任务肯定不会留有后患。”雪归看着张偃月来回踱步,对她说道。
“你这么肯定?”
“没有关系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下手的,与其查找那个女孩的身份,不如在王室里面排除奸细。”
“你以前也这样干过?”
“我以前没那么好运,没接过,这种等级的刺杀只要得手,养活三四家子人都不用愁。”
“据你所知,在这种地方想杀一个人,成功率能有多少?”
“这得看有没有内应了,如果是我的话……”
雪归被张偃月的话带着走了,刚刚才回过神来。
“如果是我,就被你们抓起来判无期徒刑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多问问你的看法。”
“这是个自杀式的任务,不论成不成功,她都没想过回去,毕竟她肯定知道你在学校。如果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命,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简单。”
“嗯……”张偃月怀抱双手想着什么。
“今天她要杀的那个女生,你还有印象吗?”
“印象不深,有偃月大人的治疗肯定没事。如果背后那一刀是她砍的,那她可能还救我一命。”
“过几个月她和你一组。”
“她?”
“她杀过四十七个人。”
“那她怎么没被死刑?”
张偃月没有说话,对雪归来说她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反正现在落得和我一个下场。”
“你现在算是公职人员,还能有空去看看你的老妈,比很多人都好吧?”
“我做这些只是为了我老妈能治病,换一个没有栏杆的牢房而已。”
雪归托着自己的面罩,若有所思。
“她到底犯了什么事,我感觉不论王室还是今天袭击的人,都在针对她?”
“她……”
张偃月搓着自己的脸,雪归静静地等待她的回答。
“她在六年前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记得到时候对她耐心点。”
张偃月拍了拍雪归的肩膀,拿起自己椅背上的风衣,披上走出雪归的办公室。
“还感觉恶心吗?”外面天微微亮,月天正轻轻拍着残的背。
“咳……吐完好了一点。”残刚对着边上的垃圾桶呕吐结束,固定脖子的设备被拆了下来。
“手术时麻药的剂量应该是正常范围,可能你的身体比较排斥,以后得注意一下。”
“月天的粥很好喝,可我现在吃什么都想吐。”残一脸无奈。
“先等麻药的副作用过去吧,康复以后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月天把粥碗放到一边,安慰着残。
“到了到了。”若叶静跑进治疗室,来到残的床前。
“昨天晚上我听人说你遇袭身受重伤,被送到王宫救治。我真的好着急,但是晚上王宫又不让人进,一直到刚刚才能进来,我真的好怕你出意外。”若叶静紧紧抓着残的手,眼泪都快出来了。兰芝后面也小跑着跟进来,站在若叶静的身后。
“我还好,没那么容易死。”残看着若叶静,心里暖暖的。
“伤害残的人自焚了,学院那边正在调查。”月天简单解释事情进展。
“进学院的人都会被检查没收危险品,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威力的魔法施放呢?”兰芝望向月天。
“这样吗?可我拖住她的时候她用的魔法都很强,不像是空手能完成的。”
“月天也有帮忙救残?”若叶静抬起头。
“如果不是月天,我可能已经不在了。”残说。
“月天!”若叶静起身抱紧月天。
“我完全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如果不是她急着杀死残,我也没法偷袭成功。”月天被抱得有点难以呼吸。
“问题太多了,还是等学院的解释吧。”兰芝一边想着一边掰开若叶静抱月天的手臂。
“啊……”在月天她们所在王宫治疗所的另一个角落,一位戴着大黑框眼镜的女生正松松地披着白大褂,趴在实验室里面的桌前打哈欠。实验室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器械,女生面前的仪器正旋转着一堆试管。
“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难道这是她身体里的结石?”女生拿小勺舀了一小点黑色粉末看着。
“你研究得怎么样了?”莲春华穿着圣堂学院的制服进入到实验室里,观察着女生的状况。
“如果你问的是有没有研究出它是人体里的什么东西,那我能告诉你我研究出来它就不是人体里该有的东西。”女生看着桌边容器里的一小堆黑色粉末。。
“血液里,有不属于人体的东西?那不会形成血栓吗?”莲春华坐到女生边上。
“所以这些黑色粉末就不可能是血液里的东西,要么是从哪块石头上擦出来石粉什么的。”女生摘下眼镜,把头埋到手臂里准备睡觉。
“别嘛潇梦,好不容易来找你一趟。”莲春华推着女生不让她睡觉。
“偃月大人急的不行,让我加班忙一个晚上,拜托你我想睡一会……”潇梦摇摇头。
“偃月大人!”
“啊?!”潇梦连忙戴上眼镜看向门口。
“真是的你又……”潇梦转身去责怪莲春华,却被莲春华一把抱住,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嘴。
“嗯……”莲春华吻着坐到潇梦身上,帮她摘下眼镜。
“会被看到的……”潇梦有点抗拒,莲春华按着她的肩靠在椅背上,舌尖继续在潇梦的口中游走。潇梦没有办法,只能配合地抱着莲春华的身体。热吻持续了两三分钟,莲春华才放开潇梦的身子。
“弄得你多委屈一样。”莲春华坐回边上的椅子。
“亲也亲过了,我就是想睡一会行不行……”潇梦又重新趴到桌上。
“好吧好吧,你在家里熬一整个晚上都没那么困,怎么现在不行了?”
“这不一样。在这里我得看着这些无聊的玻璃,家里熬夜那明明是在和你……”潇梦越说越小声,最后只剩均匀的呼吸声。
“研究人员真是辛苦啊。”莲春华光明正大地摸了一把潇梦的大腿。
“别乱动。”月天摘下手套,把毛巾按进热水里,再取出来拧干,帮残擦着脸。
“什么事都是你来做,会不会太累?”残一边被擦一边说。
“比起你为我做过的事情,这些都微不足道。”月天轻柔地帮残擦着眼角。
“你的手是不是……”残伸手搭在月天的右手上。
“嗯。”月天摊开右手手掌,黑紫色已经从第一次见到时的指根侵入到了手掌。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变化的,但昨天是用了太多的黑魔法,再加上魔力接近枯竭,最后治疗你的时候有点刺痛。”
“都怪我……”
“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根据我的分析,这颜色的蔓延可能和被晒黑是一个性质,只是因为我黑魔法用的太多,对身体健康没有影响。”月天挥了挥自己的右手。
“我答应你什么都不会瞒着你,你也答应我,你的手出问题一定要告诉我好吗?”残把自己的右手放在月天的右手上。
“你最好能不瞒着我,我的手出状况肯定比你下次脑袋一热去干蠢事要慢得多。”月天伸手敲了一下残的头。
“我第一次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你负责,所以做了很蠢的事 对不起。”残自己反省着。
“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啦,恋爱这种事情因人而异,你也不可能从哪里提前学到我们之间该怎么做。”月天把盆子收起来,重新戴上手套。
“有点波折是正常的,只要爱不变,最后所有问题都能解决。”月天帮残把额前的头发放下,摸了摸残右眼的伤痕。
“我想和月天永远在一起。”
“我也想啦……”月天的手指顺着伤痕,从眉梢一直摸到脸上。
“而且你总是这么多伤,没我照顾你怎么行呢?”
“嗯……”残看月天另一手托着脸,一副有话不说的样子。
“这是被嗜划瞎的。”残说。
“真的?谁干的?他还活着吗?后面怎么样了?”月天一下子涌出一堆问题。
“不方便说是谁,因为是被控制了。他砍向我的时候被他同行的人拉开,我也在往后躲,这才只伤到了一只眼睛。”
“又是死里逃生……那为什么嗜会到别人手里呢?他们和你的族人又有什么关系吗?”月天又继续问新的问题。
“原因我也不完全清楚,很多都只是我自己的判断,不敢乱说,所以我一直不愿意告诉你,怕你被我误导。”
“哦,好吧。”月天收回手,在椅子上坐好。
“偃月大人有说还要待多久吗?”
“她说一两个星期就可以彻底痊愈了。”
“嗯。”残握了握手,听到了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和月天一起望了过去。唐雁把门推开到一半,看到月天也在马上回头跑开。
“你别跑!”月天的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起身追了出去,唐雁的背影已经跑出去不短的距离。
“站住!治疗所内禁止奔跑!”月天对唐雁厉声喊道。
“也不许大声喧哗。”莲春华从月天的背后捂住月天的嘴,同时潇梦从另一头出来拦住了唐雁。
“哦?花还没送怎么就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