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下了三日的雨,京城的气候湿热。
三日未曾出府,姜霜霜估摸时机差不多了,主动邀请娘秦氏和大姐谢汀兰一同出门听戏。
按照以往,秦氏必定会留在府中。
姜霜霜也没抱有希望。
婆婆对她处处体贴,很好相处,却与她的作息不一致。
有一段时日,姜霜霜甚至怀疑秦氏也是穿越的人。
“霜霜,娘回房换一套衣裙,这就与你们同去。”
受邀后,秦氏兴冲冲地,即刻转身回房。
姜霜霜一愣,问谢汀兰:“大姐,娘喜欢听戏?”
婆媳相处有一段了,谢府还有她的眼线,姜霜霜愣是没打听出来。
谢汀兰摇摇头:“以往我找娘亲陪同,娘次次拒绝。”
也是,京城戏班子的戏太过陈旧。
什么孝子救母,将士出征,旷世奇缘,多是老掉牙的戏码。
平日无聊,听听小曲儿打发时间还成。
时日一长,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霜霜,咱们可得早些,要是不提前派小厮去占座,怕是没有位置!”
京城出了个叫霜杀的话本先生,颇受推崇。
“昨日奇案告破,茶楼的门槛都被挤破了,今儿听说新戏更精彩!”
谢汀兰一点没怀疑姜霜霜,脸上泛着红晕的光,“奇案里,叫方锦淮的人渣,被凌迟一千多片,只要想到此,我就内心舒爽。”
以后,但凡有霜杀的话本和新戏,她必定会支持。
“外面都在传,霜杀是一位长相清朗的翩翩佳公子!”
谢汀兰扯了扯帕子,她想见他。
若是有缘分,她的第二春就来了。
姜霜霜赶紧低头揉脸,她的马甲都这么显眼了,大姐还没猜出来?
千万别对霜杀有滤镜啊!
“大姐,没准是个丑八怪,否则为啥不露脸?”
这种崇拜要不得。
姜霜霜努力抹黑自己,劝说道:“再说了,话本写得好,不代表品行端正。”
“好好好,就你家夫君长相好,品行端,你不用逮着机会就让我帮你一起吹捧吧?”
谢汀兰嗔怪地瞪了姜霜霜一眼。
自打和离后,她心如止水。
虽说她已过了双十年华,难道就不该有小女儿的心思?
长相不重要,谢汀兰看上的是才学。
若非她当年太看脸,也不至于被人渣方进淮哄骗了去!
再说了,要是论起相貌,怕是谁也比不过皇上。
而在谢汀兰脑海里,还是萧麒小时候扮女装跑谢府玩闹的场景。
那厮,还骗她做过姐妹!
思及此,谢汀兰深感耻辱。
面对谢汀兰的维护,姜霜霜咬牙继续抹黑:“才学未必为真,没准是抄来的。”
平日在书房看卷宗,为打发时间,姜霜霜动了写话本的心思。
所谓奇案,结合了现代她知晓的案子。
杂糅混合在一处,七拐八拐,最终推论出真凶。
她说的是实话。
“这天下,再没有比你夫君更有才学的人了。”
谢汀兰停住脚步,调侃道,“以前没见你这么维护叙白,难不成是……”
视线定格在姜霜霜的小腹,谢汀兰露出了然之色。
姜霜霜:“……”
她不敢说了,以免火烧到自己身上。
好在,秦氏的动作很快。
三人到茶楼后,发觉茶楼正门已被大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此等场面,较之春风楼拍风吟姑娘初夜那晚,更胜一筹。
巧凝下了马车,片刻后折返:“奴婢去茶楼的后门查看 ,马车一辆接一辆,已经把胡同里堵死了。”
谢汀兰听后,大为失望。
她撩开窗纱,揉揉发胀的额角:“咱们若是下马车挤进去,会不会变成肉饼?”
这么多的百姓,可不管你是不是达官显贵。
众人目的一致,皆为霜杀的新戏而来。
在迟疑的片刻,秦氏敲了敲车壁,吩咐车夫几句。
“咱们从前街绕过去,茶楼还有一处隐藏的侧门。”
秦氏说完,神色淡定地打开杯盖。
谢汀兰半信半疑,她是茶楼的常客,从未听说过。
见娘秦氏笃定,谢汀兰张了张嘴,终究没有问出口。
约莫一刻钟后,马车停下。
茶楼的掌柜,已在侧门等待。
看到秦氏下马车,掌柜殷勤地道:“谢夫人,雅间早已为您留好了。”
“嗯。”
秦氏被丫鬟搀扶向前,神色冷淡。
掌柜眨眨眼,纠结了下小声道:“霜杀的话本突然火爆,终究比不得您长久。”
见秦氏不语,掌柜心里咯噔一下:“要不,咱们茶楼把霜杀的新戏停了?”
“不必。”
秦氏摆摆手。
她并非容不得人。
霜杀的奇案,她看过很欣赏,对新戏多了一份期待。
茶楼内,茶香袅袅,琴声悠扬。
坐在二层靠窗雅间,谢汀兰还在神游中。
好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地道:“娘,那掌柜的意思……”
娘秦氏与茶楼掌柜不仅仅是相熟。
看掌柜的模样,还有几分尊敬和惧怕。
谢汀兰从掌柜的只言片语中,窥探出蛛丝马迹:“难道,您便是暗秦?”
秦氏没有回复,而是淡定倒茶。
沉默,代表默认。
不仅仅是谢汀兰难以消化,姜霜霜如遭雷击。
所以,她在与婆婆打擂台?
这下,尴尬了。
姜霜霜本想多隐瞒一段时日,奈何今日新戏过后,必会引发怀疑。
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坦诚。
她举起一只手,弱弱地开口:“其实……我是霜杀。”
对面,秦氏与谢汀兰表情各异。
秦氏放下茶盏看过来,先是不解,随后露出赞赏的神色。
“什么?”
不可能!
霜杀是男子!
谢汀兰紧盯着姜霜霜不放:“说,你是骗我的!”
“大姐,我之前说要给你出气……”
拉住谢汀兰的胳膊,姜霜霜讨好地晃了晃。
她也没想到,马甲掉的这么快。
看婆婆秦氏的架势,与茶楼掌柜交好。
等巧凝再去交稿,必定露馅。
好在,谢汀兰自我说服,很快神色如常。
霜杀刚爆火,瞒着便瞒着了。
“娘,您怎么也瞒着女儿?”
谢府又不缺银子,难怪娘亲白日里没精神,原来在熬夜写话本。
秦氏温和地笑道:“谁嫌钱多?娘再给你攒一笔银子当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