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赵大强和赵铁柱父子俩趴在地上,早已疼得冷汗直冒,气息奄奄。
“招还是不招!”
田大人没了笑模样,怒目圆睁。
赵大强哆哆嗦嗦地开口:“大人,草民招!”
赵铁柱也有气无力地附和:“是啊,大人,别打了。”
赵铁柱没想到,他死咬着的真相,抵不过一顿板子。
皮开肉绽,临死前还要遭罪。
二人看出来了,他们咬牙坚持,只会遭更多的罪。
那不如说实话,一了百了。
民不与官斗,斗不过啊!
赵大强喘着粗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自打钱寡妇和赵铁柱被堵在床上,荷花就开始闹。
不但要求和离分家财,还要去衙门告通奸。
赵铁柱焦头烂额,只得找赵大强求助。
“原本草民是想买通一个汉子,做套儿设计荷花,再用把柄来捂嘴。而在前几日,草民与铁柱出门寻人,在村口遇见个疯子。”
一开始,父子俩没在意,绕开人继续走。
疯子就跟在二人身后,口中念叨。
疯子说的是南边的奇案,有人用蜜蜡封了带着剧毒的避子丸杀人。
死者平静,并无中毒迹象,看不出半点端倪。
赵铁柱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忍痛道:“当时草民也就当听个稀奇,没放在心上。可回家后,刚好瞧见钱寡妇在房里拿出避子丸。”
当日赶上荷花闹开,赵铁柱怀恨在心。
偷走了钱寡妇的避子丸,他与爹爹赵大强合谋。
钱寡妇大惊失色:“此事,民妇……民妇不知情啊!”
谢昀睨了钱寡妇一眼,问道:“那疯子,你二人可还有印象?”
近年来,大齐所有卷宗,谢昀倒背如流。
其中,并没有疯子所说的奇案。
对于凶案来说,巧合过多本不合理。
荷花被害,钱寡妇靠着哭哭啼啼蒙混过关。
赵家父子杀人,钱寡妇得利。
然而,又很好的隐匿了。
姜霜霜震惊地捂嘴,若如她所想,钱寡妇是教唆杀人!
此案的重心,又回到教唆的疯子身上。
赵大强和赵铁柱齐齐摇头:“那人身上脏污,穿得破烂,像是流民乞丐,口音也不是京城本地的。”
如果是外来的,离京以后再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没有任何证据指出钱寡妇雇了疯子来教唆。
如果是,她做得太过隐秘。
“大人,民妇真的不知情啊。”
钱寡妇哭得眼眶红肿,如同被苦水泡出来的。
无凭无据全靠猜测用大刑,说不通。
此案越来越棘手,就连谢昀都在垂眸思忖,寻找突破点。
公堂上,逐渐安静下来,只有赵家父子痛苦的哼哼声。
正在气氛凝滞之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浆洗发白衣衫的大娘挤进来,跪地哭道:“青天大老爷,老妇吴氏,是钱寡妇的婆婆,状告钱寡妇杀害我儿!”
吴氏话音刚落,引来一波更大的骚动。
她用帕子抹了一把眼泪道:“老妇的儿子才没了不长时间,钱氏装柔弱,骗了村中汉子,又傍上赵家……”
最开始,都是一些风言风语。
吴氏听后没有当真,她几次跑去劝说儿媳回到家中住下,钱氏以不想看弟媳脸色为由拒绝。
儿子没的早,吴氏感叹寡妇不易,经常去送米面等物。
钱氏住在赵家村,混得如鱼得水。
尽管心里不舒服,吴氏也没有说什么。
“自从得知荷花被害死,老妇察觉到不对劲。”
吴氏冷静下来,心中疑窦丛生。
他儿子走镖,常年走南闯北,身强体健。
可自打年初回来后,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形容枯槁。
请郎中诊断,郎中只说身子耗损过大,不过是熬时间罢了。
“我儿好好的,在外走镖都没有发生意外,为何回村突然不行了?”
吴氏很有魄力,她找族人说起此事。
“大人,老妇已为我儿开棺,请求大人验尸!”
什么打扰死者的安宁,这些都不重要。
吴氏与孙家一样,要的是真相!
棺椁被抬到公堂上,田大人惊掉了下巴。
他为官多年,接触的案子都很直白。
一沾上谢昀,先有姜家的二房陈氏的案子,扑朔迷离。
这会儿又来个奇案,或许还有案中案……
谢昀,这是什么运气?
随着棺椁被运送进来,尸臭味道熏天。
角落听审的众位夫人小姐受不住,把姜霜霜劝得离开公堂。
案子隔日再审,闹得沸沸扬扬。
被众人陪着逛街,姜霜霜收获颇丰。
等回到谢府,已是晚膳时分。
谢昀破天荒地出现在晚膳的饭桌上,正在训斥谢晗:“你年纪不小,整日与狐朋狗友为伴,今日又被龚达盯上……”
谢晗正低头听训,瞧见姜霜霜进门,热情地招手道:“大嫂!”
大哥还不如大嫂,至少大嫂从不帮着外人说话!
“叙白,你好歹问清楚,不分青红皂白训斥小弟做什么,此事不是他的错!”
姜霜霜护短,很护短。
自家人是用来爱护的。
哪怕做错了,好言相劝。
谢晗正是逆反的年纪,说重话容易引得兄弟离心。
谢昀也并非真要训斥谢晗,而是他意识到必须开始鞭策。
小弟,还是缺少历练。
“回府途中,为兄与龚尚书打了个照面,龚尚书气得不轻,说是要去皇上那告御状。”
这一次,龚达被打了。
若是对方开口索要银子,谢家只得捏着鼻子认。
谢晗嘴角淡扬,问道:“小弟,你可想好了如何应对?”
府上可以赔钱,大事化小,这一笔银子就当是借给谢晗的。
谁料谢晗哀嚎一声,撸起胳膊哀嚎道:“大哥,龚达说他重伤便是重伤?你看看我,我正要进宫告状!”
告状的事,也得先下手为强。
谢晗派人盯着龚家,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来禀报。
“你看看,公鹅对我做了什么!”
谢晗的胳膊上,大片的青青紫紫,没有一处好地方,伤势瘆人。
房内的丫鬟,吓得惊叫一声。
只有书荷动了动眼皮,保持镇定。
面对众人的反应,谢晗极为得意,朝着姜霜霜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