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想让我管家?”
姜霜霜指着自己,猛地摇头,打了退堂鼓。
娘秦氏说过,府上中馈交由下人管理,一样井井有条。
需要什么直接拿取,只需知会一声便可。
自打谢昀上交私房银子,姜霜霜家底厚实,连府中给的月例,她都不在意了。
这可是在现代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日子。
谢昀端起茶杯,不置可否:“为夫的意思是,只要你我有了子嗣,后继有人,为夫也不必再早出晚归了。”
时间充裕,夫妻俩到山里,过清静日子。
姜霜霜被茶水呛了一口,嗔道:“有了孩子还得教养,哪怕如你一般天资不凡,少说也得十几年。”
一杆子支到十几年后,靠一丁点的盼头熬着。
姜霜霜想不到,谢昀也会画大饼。
“与其如此,不如培养小弟。”
谢家族长担子重。
谢昀夙兴夜寐,忙得脚不沾地。
反观谢晗,平日出门,不是听戏便是打鸟,一整个纨绔。
同为兄弟,做人的差距太大了!
“你以为这般,是对小弟好吗?”
姜霜霜的私心上来了。
她不想孩子一出生,就走一条安排好的路,掌管谢家全族。
见谢昀神色认真,似乎听进去了。
姜霜霜开始竭尽所能地忽悠:“小弟并非表现那般顽劣,你二人是亲兄弟,你以为他不想为你分担?”
“你凡事自己扛,你怎知他不会愧疚?”
谢晗快要到及冠之年,也该多多帮扶家里。
整日吃饱喝足,招猫逗狗,太闲了。
谢家不养闲人,得指派谢晗活计,来创造价值 。
如果必须有一人为谢家奉献,那人为啥不能是谢晗呢?
“你二人,兄弟齐心。”
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事不能做。
最好就是,大家一起燃烧。
世家大族,靠的不是一人之勇,而是凝聚力。
谢昀起身,负手站在窗边。
沉默半晌,悠悠地回道:“霜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一直以来,谢昀都如老母鸡一般,把谢晗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他甚至忘记,小弟谢晗已经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
历风雨,览世事,方能成才。
将来,谢晗也会是一家之主,家中的顶梁柱。
作为兄弟,谢昀护不了一辈子。
这些年,他总是故意忽视这个问题。
自欺欺人地劝说自己,小弟还小。
“这几日,为夫与卫柘提及,在锦麟卫中为小弟谋个职位。”
谢昀一锤定音。
姜霜霜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满意地点点头。
谢府内,正在啃鸡腿的谢晗突然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丫鬟书荷端了一杯茶道:“小公子,大少夫人说了,让奴婢盯着您,吃东西细嚼慢咽,您就是吃得太快,才噎着了。”
谢晗背后一凉,总感觉莫名地不对劲。
他有一种,被人盯上了感觉。
接过茶杯,谢晗又打了喷嚏,怒道:“你这丫鬟咋回事?本公子那是噎着了吗?”
下雨天窗户还开着,钻进来冷风了。
谢晗瞪了书荷一眼:“再说,你张嘴大少夫人,闭嘴大少夫人,大嫂那么好,你怎么不去她房中当丫鬟?”
岂有此理,他才是主子!
主子打喷嚏,不关心一句,反而遭埋怨。
谁家丫鬟,对主子这般说话的?
书荷撇了撇嘴,眼睛一亮。
她双手握拳放在胸口,抖了抖道:“奴婢……奴婢真的能去大少夫人房内服侍吗?”
谢晗:“……”
“书荷,你老实说,大嫂给你什么好处了?”
谢晗自诩是个不错的主子。
几乎不打骂下人,逢年过节赏钱丰厚。
姜五才到府上多久,一毛不拔,惯会收买人心。
挖墙角,挖到他的院子了!
心机女,早晚会拿下谢府。
谢晗,莫名地感受到危机。
反正,谢家上下无人不称赞她。
谢晗也时常被灌迷魂汤,下意识地听她的话。
危险,很危险啊!
提到姜霜霜,书荷神色柔和:“小公子,您不懂,大少夫人就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她还是妖怪不成?”
哼,迷倒大哥的狐狸精,小妲己!
谢晗关了窗户,他必须与书荷好好掰扯掰扯。
做人,得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姜五甜言蜜语,哄人的功夫一流。
跟着她,没有实际的好处。
“小公子,奴婢服侍您,是府中的安排。”
书荷很是硬气,“奴婢对服侍您没有意见,但是,奴婢的心永远是大少夫人的!”
寻常女子入了逆境,怕是只有认命。
曾经,书荷也是如此。
遭受了不公平,她只会躲在角落抹眼泪。
“大少夫人说,奴婢虽是下人,却也值得用心对待。”
以真心,换真心。
虽然谢府的主子很好,不苛待。
但书荷只有在大少夫人面前,感觉自己像个人。
这种感觉很微妙,她说不好。
谢晗揉揉额角,指着书荷道:“好好,身在曹营心在汉!”
“你就留在本公子的院子,哪也不许去。”
谢晗翻了个白眼,他把所有的积蓄,都给姜五当礼物了。
姜五,休想从他再拿到任何东西!
书荷嗤了一声:“小公子,难怪大公子总说您没长大,您真幼稚。”
在前院的伺候的年头长了,书荷早已习惯。
谢晗是个好主子,其实,没有变动也好。
做下人的,在哪里都一样。
谢晗:“……”
夜深后,雨势转急。
在深山的小木屋,听着雨声,姜霜霜分外惬意。
谢昀烫了一壶酒,夫妻对饮。
姜霜霜面色酡红,靠在谢昀的肩膀,手指绕着他的头发把玩:“叙白,这么多年,你经手的案子,可有令你印象至深的?”
书房内的卷宗,姜霜霜看了许多。
大多数,不是情杀便是仇杀。
百姓之间的口角,一人怀恨在心,从而报复。
只有几起案子,看起来凶残而血腥。
谢昀用帕子点了点姜霜霜的唇角,略微思量后回道:“有,一宗杀夫案,五死。”
“啊,灭门了?”
姜霜霜直起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并非,是妇人杀死了她的五个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