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仿佛炸开一道惊雷,姜玉蓉眼睛瞪大,半晌发不出声音。
李氏得了消息,久久无法回神。
她把手心搓热,恢复些知觉,这才道:“玉蓉,娘不相信那伙人是山匪。”
“娘,陈家不过是商户,何以至此?”
消息太过让人震惊,姜玉蓉一时间无法消化。
她以为二婶陈氏死后,陈家最多失了姜家的庇护。
在京城生意难做,因而心灰意冷地选择回乡。
刚出了京城被灭族,难道犯了忌讳?
看样子,像是得罪了人。
亦或是知晓一些消息,被灭口。
李氏站起身推开门,打发丫鬟婆子站得远些。
折返后,李氏把女儿姜玉蓉拉入内室,压低声音道:“娘有一个猜测。”
陈家虽为商贾,却甚是富贵。
这些年,陈家贴补姜家的不在小数目。
“陈氏亡故后,你祖母找人搬走陈氏的嫁妆,借口帮你四妹妹存着。”
明眼人都懂得,东西落姜老太太手中,肉包子打狗。
李氏是姜老太太的侄女,在姜府有话语权。
对此,她乐见其成。
至少族中的女子,找不到比她家玉蓉更出彩的。
姜府,还得靠嫁女飞黄腾达。
姜玉蓉出嫁,哪怕为脸面,姜老太太也得拿出私房出来贴补一二。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氏面色苍白如纸。
她身子虚弱地晃了晃,瘫软在椅子上,脑门见了冷汗。
姜玉蓉疑窦更深,谨慎地问道:“娘,您倒是说啊!”
“玉蓉,娘知你是个聪明的。”
李氏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难道你没想过,你二叔为何突然调任回京了?”
“二叔有政绩,所以……”
姜玉蓉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这种说辞,连她自己都不信。
外放的官员多了,调任回京需要疏通关系。
二叔姜兴业刚回京,升官发财死老婆。
陈氏尸骨未寒,姜府就为姜兴业的再娶开始修造院落。
姜玉蓉不喜欢陈氏,却也觉得姜家的做法太过凉薄。
她怀疑,二叔姜兴业与小周氏早已有染。
不然,为何周侍郎顶着流言的压力,答应嫁妹进姜府?
说了半晌,一句话说不到点子上。
李氏埋头沉思,越发清晰地认识到女儿在后宅,眼界有限。
眼里只有儿女情长,后宅争斗。
心中难免有些许失望,李氏站起身道:“玉蓉,这几日你就留在府中,多抄抄经书。”
“娘,周家的赏花宴,成王会前往,女儿想做几身漂亮的衣裙……”
姜玉蓉把陈家的事抛在脑后。
她要精心打扮,先是羞辱姜五一番,再震慑莺莺燕燕,让那些平庸的女子自惭形秽。
“你……”
一股气卡在心口处,李氏极为无奈。
小周氏不比陈氏,出自高门。
若是真的嫁入姜家,二房必会支棱起来。
李氏这个姜大夫人,逐渐失去管家权。
后宅的争斗在所难免,李氏看得长远。
周家与成王本就走得近,若女儿姜玉蓉嫁到成王府上,姜家难免有结党营私之嫌。
结合陈家被灭了满门,三房又被除族。
难道,真是如所想那般?
见女儿一脸天真,李氏叹息一声,最终将想说的话咽下。
思绪纷乱,索性不想。
送走娘李氏,姜玉蓉将烦心事抛诸脑后,琢磨起赏花会的衣物和头饰。
她打开房门,问守门的小丫鬟:“碧衣呢?”
论刺绣,府上十个绣娘,也比不过一个碧衣手巧。
小丫鬟赶忙回道:“回小姐,碧衣姐姐担心您没吃饱,去大厨房了。”
“若她回来告知,我先去祖母的院子请安。”
听说姜老太太手里,多了两匹周家给的浮光锦。
若是做成衣裙,必将惊艳众人。
姜玉蓉打算先去找祖母,说些好听的话哄骗,把料子弄到手。
打发走要跟随的小丫鬟,姜玉蓉步履飞快。
眼看出了院子,她咬了咬唇,临时改变方向,去了前院。
府上后宅看似是老太太当家,最终还是听爹姜兴怀的话。
在春风楼,姜玉蓉丢了脸,爹爹已经不肯搭理她了。
就算祖母心软应下,爹爹也会黑着脸驳回。
这么想着,姜玉蓉绕开福寿院,直奔前院书房。
书房内没有点油灯,一片漆黑。
姜玉蓉对里面的布局熟悉,她躲避到墙角的空箱子中。
小时候,她与爹爹经常玩这个游戏。
躲避好以后,姜玉蓉屏气凝神,只等爹姜兴怀进门。
约莫半盏茶的时辰,房门传来脚步声。
姜玉蓉刚想出去,只听一道低沉暗哑的嗓音响起:“姜祭酒,此事办的甚好。”
掀开箱子的动作顿住。
不是爹爹,是成王。
成王为何来府上 ,难道是来见她的?
一个呼吸间,姜玉蓉决定按兵不动,留下偷听。
房内,点燃了油灯。
姜兴怀亲手倒茶奉上,闻言道:“王爷谬赞,陈家虽没留下活口,下官的侄女姜玉珍却不知下落。”
陈家的仆从交代,刚出京城不久,姜玉珍与陈家人分开。
看样子,似乎并不打算随着陈家人回乡。
“一个丫头片子罢了。”
成王坐定,抚了抚杯盖笑道,“姜祭酒,你知道本王的规矩。”
“下官已经命人打探消息,必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姜兴怀弯腰回话,毕恭毕敬。
暗处的箱子内,姜玉蓉用手捂住嘴。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巨大。
万万没想到,爹爹与成王是杀害陈家人的真凶!
难怪,娘亲会是惊悚的表情。
不等她继续深想,只听姜兴怀又道:“王爷,可有云萦的消息了?”
“未有。”
成王阴森一笑,余光扫向书房角落,“她若是想报仇,总会再露面,到时候,本王将她削成人彘,养在缸中当个摆件。”
“姜祭酒,今日你在早朝上,杀了萧麒措手不及,就连谢家也没奈何,本王对你刮目相看。”
成王站起身,背着手在房内走了一圈。
他嗅到一抹幽香,视线最后定格在箱子一侧的花瓶上,旋即收回视线。
姜兴怀跟在成王身后,面色谄媚:“王爷,三弟,不,姜兴和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与安王余孽勾结,与您不是一条心,自然是下官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