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棚内比地狱好不了多少。
三十多名重症患者躺在简易担架上,大多数已经意识模糊。
几个护士正用湿毛巾为他们物理降温,但盆里的水早已温热。
“优先给儿童和孕妇。”闻朝月突然说,“冰袋不够,但至少能救几个。”
司马逐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点头:“你说得对。”
她转向一名护士,“小刘,把这些分给c区的孩子,注意别引起骚动。”
闻朝月趁她们忙碌时,悄悄将手伸进背包,又从空间转移出十袋生理盐水和五盒退烧药,混在医疗物资堆里。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金属器械落地的脆响。
“这些药品是哪来的?“司马逐月弯腰捡起一盒退烧药,神色震惊却欣喜,“药房记录显示昨天就断货了。”
闻朝月神色不变,不打算回应,外面突然爆发一阵骚动。
“滚开!这些药是我们的!”粗犷的男声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响传来。
司马逐月脸色骤变:“又是他们!”
闻朝月跟着冲出去,看到五个彪形大汉正在药房前打砸。
领头的光头男子手持铁棍,脚下踩着一名医护人员的胸口。
“住手!”闻朝月厉声喝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光头男转过头,露出一口黄牙:“哟,小妞想当英雄?”
他晃了晃铁棍,“把冰袋交出来,饶你不死。”
闻朝月眯起眼睛。
前世在红枫基地,这种暴徒她见多了——极端环境下,总有人选择成为野兽。
“最后警告,”她缓缓抽出枪,“退后。”
光头男大笑起来:“拿把玩具枪吓唬谁——”
“砰!”
子弹擦着光头男的耳朵射入身后的墙壁。
闻朝月握枪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冷得吓人:“下一枪打脑袋。“
暴徒们僵在原地。
光头男摸了摸流血的耳朵,脸色阴晴不定。
“怎么回事?”祁言忱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他带着一队士兵快步走近,右臂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眼神依然锐利。
光头男恶人先告状:“这疯女人开枪打人!”
祁言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闻朝月面前:“你没事吧?”
“我没事。”闻朝月收起枪,指了指药房,“他们在抢劫救命药。”
祁言忱这才转向暴徒,声音冷得像冰:“根据紧急状态法,抢劫医疗物资可以就地正法。自己滚去禁闭室,或者我帮你们选块裹尸布。”
暴徒们灰溜溜地离开了。
祁言忱示意士兵跟上监督,然后一把拉住闻朝月的手腕:“跟我来。”
他带着闻朝月绕到医疗中心后方的临时指挥所,确认四周无人后,突然一个踉跄扶住了墙。
“你伤得不轻。”闻朝月皱眉,从包里取出一支抗生素和干净绷带,“把绷带换了。”
祁言忱没有推辞,他靠在墙边,咬着牙解开染血的绷带。
伤口已经发炎,边缘泛着红色。
“变电所怎么回事?”闻朝月一边帮他清理伤口一边问。
若不是变电所突然爆炸,有所准备的基地,在进入极热期第三天不会就混乱成这样。
棉签触到溃烂的皮肉时,祁言忱的肌肉明显绷紧了。
“是秃鹫的人,潜入了基地。”祁言忱压低声音,语气冷然,“暂时只有指挥部知道详情,我们怀疑基地有内鬼。而且他们都认得你,最近不要单独行动!”
祁言忱的话让闻朝月的手指微微一顿。她迅速将绷带打了个结,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内鬼?确定吗?”
“变电所的爆炸点太精准了。”祁言忱的声音压得极低,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不是熟悉基地布局的人做不到。”
闻朝月脑海中闪过基地认识的人的面孔。
她不动声色地将剩余药品塞进祁言忱的口袋:“这些你拿着,伤口再感染会要了你的命。”
祁言忱没有推辞,只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刚才你给逐月姐的药...是从哪来的?”
闻朝月心头一紧。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从背包里拿的药,难道被他看出了破绽?
“药房后面捡的。”她面不改色地撒谎,“可能是之前掉落的。”
祁言忱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最终松开了手:“小心点,最近别——”
“祁队!东区又有人中暑暴动了!”一个士兵急匆匆跑来报告。
祁言忱咒骂一声,匆匆对闻朝月道:“快回去!天黑前别出门!”
说完便跟着士兵跑向骚乱方向。
闻朝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热浪中,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决定立刻返回27号楼。
室外温度已经攀升到49度,空气扭曲得像沸腾的油锅。
闻朝月贴着建筑物的阴影移动,避开主干道上混乱的人群。
一个男人跪在路边,徒劳地摇晃着怀中已经没了气息的孩子。
几个暴徒正在砸开无人看管的仓库大门。
更远处,一队士兵正用高压水枪驱散争夺水源的人群。
闻朝月回到27号楼时,鞋底已经融化变形。
她甩掉报废的鞋子,跌坐在门厅地板上。
灼热的空气仍残留在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感。
“朝朝!”闻关玉从地下室冲上来,手里拿着冰镇毛巾,“外面情况怎么样?”
闻朝月将滚烫的脸埋进冰凉的毛巾,足足半分钟后才能开口:“变电所是人为破坏...基地有内鬼。”
她抬头看向围过来的庄家人,“祁言忱说'秃鹫'的人已经混进来了。”
庄明思的眼镜反射着地下室的冷光,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神色狼狈的闻朝月,眼底闪过隐晦的心疼:“难怪系统崩溃得这么彻底。”
屋内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通风系统运转的嗡鸣。
回到凉爽的地下室内,方雪兰搂着退烧后熟睡的小豆子,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庄父盯着自己的工具包,那里有一把能当武器用的钢钳。
“我们得做最坏打算。”闻朝月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如果基地全面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