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的攻势随着阴璃和傅孤闻的消散,而渐渐平息。
不过须臾,枉死城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只有血雾还在缓缓飘散,缭绕着仿佛述说着刚刚的激烈。
司空看着两人消散的地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再要施法挥来阮香漪的棺材,可刚触及,就见完好无损的棺材,瞬间化为了一抹光影。
紧接着,碎裂成齑粉,无风即散。
这……
司空一愣,罕见的脸色出现了空白。
强行救下的纪轻衣,体力不支,遍体鳞伤的口吐鲜血,却看着那消散的棺材,他疯了一样的冲过去:“香儿,香儿……别走!我叫你不许走!”
但不管他说什么,棺材都已经碎裂成粉,魂飞魄散已成了既定的事实。
“为什么……香儿!”
纪轻衣发出痛苦决绝的撕心裂肺。
司空无措的沉了口气,看来,阮香漪是真的一心求死,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根本就没有半点求生的意志,即便被他和纪轻衣施法强留肉身,可被阴璃搅和的,他刚刚大战稍微松懈分神,就没保住那棺材。
“兆林……”司空开了口。
但纪轻衣悲痛欲绝,本就魂体强留,也早如强弩之末。
“少爷……”他悲壮地回过头,发出的声音都那么苍白空洞:“奴才对不住您,这么多年,生生世世枉费您庇护奴才了,香儿走了,这世间再没了她,我强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
“对不起,少爷,您一定要好好的,别再为了我,牺牲任何了……”
纪轻衣的魂魄渐渐变淡,逐渐消散。
“兆林!”司空大步冲过去,但触及到的,也只是纪轻衣消散的虚影,转瞬便无踪。
结果……
李兆林也没能活下来。
而司空的大错早已铸成。
司空痴狂的仰头大笑:“阴璃啊阴璃,不愧是你,这就是你留的后手?即便自己消亡了,也绝不留下你要弄死的人?啊哈哈……真好!太好了!”
翻滚的天雷又再次降落,这一次不是阴璃的,也不是司空的天劫,而是天道降下对他的天谴责罚……
不知过了多久,枉死城死寂的一片废墟。
魂小玲呆呆地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鲜红的花瓣不停地从她身上飘落,如同她破碎的心。
“尊上……”她喃喃自语,泪水无声地滑落。
莫离站在一旁,手中的药炉早已停止了运转,脸上满是疲惫与哀伤。
他看着远处渐渐消散的血雾,轻声叹息:“终究还是没能留住他们……”
鬼市中,众妖鬼们得知这个消息后,纷纷陷入悲痛之中。
曾经热闹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偶尔传来的啜泣声,似是诉说着他们对鬼王大人的不舍。
而在阳间,傅孤闻的肉身突然在太子府中苏醒。
他猛地坐起身,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痛苦。
“我怎么……”他低声呼唤,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傅孤闻错愕地看着空空的掌心,呢喃得如同呓语:“我怎么好像做了一场梦……”
那样逼真,那样……让他心痛。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抬手抹了抹一片冰凉的脸,不明所以,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哭。
“殿下?”风絮试探地在帷幕外开口。
傅孤闻缓过心底的那阵难捱,才沉口气出声:“何事?”
风絮一惊,欢天喜地地急忙叩首道:“殿下,您操劳国事,无故昏倒,已经足足有小半月了!您总算醒了,属下这就去叫御医进来。”
说着,风絮匆匆地跑了出去。
不稍片刻,不稍丫鬟和侍从也陆续地走进,有的伺候傅孤闻更衣洗漱,有的则请安服侍,等待御医的前来。
傅孤闻换了身衣服,看着御医躬身进来,稍微为他一搭脉,御医也没看出他适合缘故,只说身体无恙,应该只是操劳所致。
“嗯,下去领赏吧。”他挥手支走了御医。
再唤进来风絮,傅孤闻不由自主地开口:“风灼呢?”
风絮一怔,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回禀殿下,风灼早在您去往平定南疆叛乱时,牺牲了……”
傅孤闻皱眉,疑惑地又道:“去往南疆时,只有我一人?”
“还有兵部的陈大人。”
傅孤闻略微点头,恍惚的记忆像是有什么缺漏,但他却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那太子妃呢?”
此话一出,风絮怔愣地倒吸冷气,“殿下您……难道不记得了吗?”
“何事不记得?”
风絮不确定殿下是怎么了,只能斟酌地回禀道:“殿下,您体弱多年,素未成亲啊,又哪里来的太子妃呢。”
“什么?”
傅孤闻再次呼吸窒住。
他没有成亲?那为何……
那种残片一样的记忆一闪而逝,像是有什么人的面庞在他脑中闪现,却怎么都捕捉不到,转瞬间,他脑中记忆像是被什么割裂清空。
想找寻,却怎么都道不出口。
然后,他又仔细地问了问风絮其他的,渐渐恍然,也与他记忆吻合。
他原本是在父亲薨逝后,承爵的燕王,母亲老燕王妃也一直在世,但因为沈卓潇狼子野心,企图谋反逼宫而被罢黜,他的身世之谜也被揭开,这才被皇帝认回,后又因平定叛乱有功被册封为太子。
而他,身患不知名的病症多年,也迟迟并未娶亲。
傅孤闻稍微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感觉没什么病症,是自己当初为了掩人耳目,遮掩锋芒蓄意放出的假消息吧?
貌似也只有这种解释了。
他刚刚苏醒,记忆参差感觉很不适,又休整了两日,这才渐渐好转。
但这时他也接到消息迅速进宫,皇帝病重,急传他进宫侍疾。
皇帝久卧病榻十几日,终究抵不住入秋的一场风寒,驾崩,转月,傅孤闻以太子身份荣登大宝。